根本说一切有部苾刍尼毗奈耶卷第八

三藏法师义净奉 制译

一月衣学处第三

尔时薄伽梵在室罗伐城。时诸苾刍多畜长衣,有得青衣不即作衣,但知举畜更望余者:「若得如是相似之物,我当作衣。」如青既然,黄赤白衣及得厚薄亦皆贮畜。时少欲苾刍共生嫌贱:「云何苾刍多畜衣物,积而贮畜不肯作衣?」苾刍白佛。佛以此缘,同前集众问实诃责,广说乃至「制其学处,应如是说:

「若复苾刍尼作衣已竟,羯耻那衣复出,得非时衣欲须应受,受已当疾成衣;若有望处,求令满足,若不足者得畜经一月。若过者,泥萨祇波逸底迦。」

苾刍尼者,谓此法中尼。

衣已竟羯耻那衣已出,有四句,广如前说。

言得非时衣者,何者是时?何者非时?若住处不张羯耻那衣者一月,谓从八月十六日至九月十五日。若住处张羯耻那衣者五月,谓从八月十六日至正月十五日是名时;余名非时。

若有望处者,谓衣少更求。

得畜一月者,谓有望处于父母、兄弟、姊妹、师主等处当与我衣;若五年会、若六年会、若顶髻会、若盛年会,我当得衣。若足者善,五衣随一不足者得齐一月。若过畜者,泥萨祇波逸底迦,广如前说。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

摄颂曰:

 有望无望处、  望断不同衣、
 新故粪扫殊、  条数肘量等。

若苾刍尼月一日得少青色衣,未作而畜。有希望处,若得如是同色衣时,我当作衣。即于是日得同色衣,彼苾刍尼于十日内作衣,应持、应舍、应作法。若不持、不舍、不作法,至十一日明相出,泥萨祇波逸底迦。

若苾刍尼一日不得余衣,二日方得衣,三日得衣乃至十日得衣,彼苾刍尼于十日内作衣,应持、应舍、应作法。若不持、不舍、不作法,至十一日明相出,亦泥萨祇波逸底迦。若复苾刍尼十日不得余衣、十一日不得、十二日不得,乃至十九日不得衣,二十日方得余衣,即应如前作法。若不作法,犯舍堕。若苾刍尼二十一日不得余衣,乃至二十九日得余衣,三十日内作衣,应持、应舍、应作分别。若不作法,三十一日明相出,泥萨祇波逸底迦。如得青色衣既尔,得余色衣事皆同此。

若苾刍尼一日得青色衣,不作而畜,无别望处,便作是念:「若得如是同色衣者,我当作衣。」即于是日得同类衣,时苾刍尼于十日内作衣,应舍、应作法。若不作法者,至十一日明相出时,泥萨祇波逸底迦。若一日不得余衣,二日得衣,乃至三十日得衣,广如前说。如得青色衣既尔,得余色衣等事皆同此。

若苾刍尼一日得青色衣,不作而畜,有希望处,然希望处时节长远,不称所求无力能得,或于是日得青色衣,于十日内应作衣。如是广说,乃至三十日方得。余色衣事同前说。

若苾刍尼一日得青色衣,不作而畜,有希望处,其所望处虽未得衣,心不断绝,或于是日得青色衣,如前广说。

若苾刍尼一日得青色衣,不作而畜,情有希望。若所望处皆断绝者,彼苾刍尼所得之衣,于十日内应持、应舍,如前广说。

尔时具寿邬波离白佛言:「大德!有几种衣?」佛言:「有二种:一、新,二、故。新谓新织,故谓曾经四月着用。邬波离!复有五种衣:一、有施主衣,二、无施主衣,三、往还衣,四、死人衣,五、粪扫衣。云何有施主衣?谓有男女半择迦为其施主。云何无施主衣?谓无男女半择迦为其施主。云何往还衣?如有死人眷属哀念,以衣赠送置于尸上送至烧处,既焚葬已还持此衣奉施僧众。云何死人衣?于尸林中死者之衣,无主摄受。云何粪扫衣?此有五种。云何为五?一、道路弃衣,二、粪扫处衣,三、河边弃衣,四、蚁所穿衣,五、破碎衣。复有五种:一、火烧衣,二、水所渍衣,三、鼠啮衣,四、牛嚼衣,五、嬭母弃衣。」

若苾刍尼得新衣欲作衣者,应浣染裁缝,两重为僧伽胝,两重为尼师但,一重为嗢呾罗僧伽,一重安呾婆娑。若苾刍尼二重为僧伽胝时,若欲更着第三重者,帖时得恶作罪,至十一日明相出时便犯舍堕。若苾刍尼于新僧伽胝,摘去旧里拟将别用,摘时得恶作罪,至十一日明相出时便犯舍堕。若苾刍尼于新僧伽胝摘去其里,浣染缝治还欲安此者无犯。至十一日明相出时不安了者,泥萨祇。如僧伽胝既然,于尼师但事皆同此。若苾刍尼有新嗢呾罗僧伽帖第二重,帖时得恶作罪,至十一日明相出时便犯舍堕。安呾婆娑亦复如是。如苾刍尼得故衣,欲作衣者,应浣染裁缝,四重为僧伽胝,四重为尼师但,两重为嗢呾罗僧伽及安呾婆娑。若苾刍尼于二重嗢咀罗僧伽及安咀婆娑,若欲更着第三重者,帖时得恶作罪,十一日明相出时犯舍堕罪。若苾刍尼于此重衣,若欲摘去、或安不安,有犯、无犯广如上说。若苾刍尼有主往还死人衣,准其新故、重数应知。若粪扫衣时,随意重数作无齐限。

尔时具寿邬波离白佛言:「大德!僧伽胝有几种?条数云何?」佛告邬波离:「有九种别。云何为九?谓九条、十一条、十三条、十五条、十七条、十九条、二十一条、二十三条、二十五条。邬波离!初三种衣二长一短,次三种衣三长一短,后三种衣四长一短,应作应持,过此已上便成破纳。」

邬波离白佛言:「大德!衣之大小有几差别?」佛言:「僧伽胝有三:谓上、中、下。上者竪三肘、横五肘,下者竪二肘半、横四肘半,二内名中。若嗢呾罗僧伽及安呾婆娑亦有三种:谓上、中、下,量如僧伽胝说。邬波离!复有二种安呾婆娑:竪二、横五,竪二、横四。若极下安呾婆娑但盖三轮,是持衣中最小。若泥萨祇衣最极小者但齐纵横一肘。」

若苾刍尼犯舍堕,应为三事,应如上说。此中略言三衣法式,其厥苏洛迦及僧脚崎,具如余处。

与非亲苾刍浣故衣学处第四

尔时菩萨从覩史天下,託生劫比罗城净饭王家,于时四方有大名称,云释族生太子。在雪山边分盐河侧劫比罗仙人所住之处,去斯不远有婆罗门仙人名阿私多,善解占相,王召观察,授记有二种瑞:若在家者,为转轮王化四天下,为大圣主七宝具足,所谓轮宝、象宝、马宝、珠宝、女宝、主藏臣宝、主兵臣宝,千子圆满有大威力,勇健无双能降怨敌,尽斯大他竆四海边,无诸盗贼亦无酷罚,以法理人安隐而住。若出家者,剃除须发以正信心从家至非家,当得成佛、应、正遍知,名闻十方弘济群品。是时所有诸国大王皆悉闻知释迦太子生在雪山乃至弘济群品,各作是念:「我今宜往承事太子,当于后时受其福禄。」又作是念:「今我无缘能见太子,若我承事净饭王者,即为承事太子身也。」时诸国王咸皆遣使并持国信至净饭王所。

后时菩萨养在深宫年渐长大,由见老病死故心怀忧恼,遂往林中屏弃人事。时诸国王闻是事已,咸作斯念:「我今所以事净饭王者意事太子;而今太子既往林中情求出离,我今何事徒为费损,于是使人及诸国信悉皆断绝?」时憍萨罗国胜光大王与净饭王国界隣近,信物虽绝使尚往还,时时遣使相问所遣使人,是国大臣名曰密护。是时密护至净饭王所,论国事已,便于大臣邬陀夷舍而为停止。若净饭王遣使往问胜光王时,便遣大臣邬陀夷往。时邬陀夷至室罗伐城见胜光王,论王事已,于密护舍而为停止。时密护有妇名曰笈多,颜貌端严人所乐见,是时邬陀夷便与笈多共行非法。时彼密护闻妇与邬陀夷私有交密,便作是念:「此二恶人当断其命。」后更思念:「我若杀者扰乱王城为大惊怖。如何为此罪过妇女杀婆罗门耶?」即便舍而不问。后于异时密护身死,时胜光王以无子故,所有资财收入王库。时邬陀夷闻斯事已,便作是念:「我今现在如何令彼笈多无所凭託?」便于夜中思利害事,晓便往诣净饭王所,作如是白:「王与胜光王国界隣接,见有如是不隐便事,应遣使人往彼筹度。若不问者当招祸败。」王便报曰:「若如是者,卿当为使往彼商量。」时邬陀夷即便往诣室罗伐城,作如是念:「我今为当先见大王、先见臣耶?」作是念已,复更思量:「求事之法理从下起。」即便往至国大臣所,陈其本意,云:「我启王欲取笈多,幸愿仁恩助我言及。」大臣闻已然可其事。时邬陀夷即便往诣胜光王所,共论国事,即白王曰:「幸愿大王赐与停处。」王曰:「卿先曾来何处停止?」白言:「我先停在密护之舍。」王曰:「今者宜应还停彼处。」更白王曰:「密护身死。」王曰:「家主虽死宅岂死耶?」邬陀夷曰:「宅虽不死,产业皆无。」王命臣曰:「可觅停处安邬陀夷。」臣言:「更无停处。然彼先与笈多交通,本意缘斯欲为启白。王今若能摄受此人,即是摄受净饭王矣。」时胜光王即令使者命邬陀夷至,便告曰:「邬陀夷!我实不知卿与笈多先有交密。今以笈多与卿为妇,宅及财物亦并相供。」时邬陀夷拜谢而去。

是时笈多闻邬陀夷来诣其舍,即出当门大声啼哭。邬陀夷至门问笈多曰:「何意啼泣?」笈多报曰:「我之所爱夫主身亡,仁岂于今亦当弃我?」邬陀夷曰:「我本相为而来至此,已白王讫。汝及家资皆蒙赐与,汝为此住?为向劫比罗城?」笈多自念:「我今若往劫比罗者,婆罗门妇不存我命。我今宜应留住本宅。」是时邬陀夷便有两宅:一在劫比罗,一在室罗伐城。

尔时菩萨于六年中一无所有,修苦行已后便随意欲受上妙饮食,即以饭食及诸苏油遍涂身体,以暖汤水而为沐浴,遂便往诣胜军聚落二牧牛女所:一名欢喜,二名欢喜力。受十六倍乳糜,饱足食已,复诣善行男子所,取吉祥草时黑龙王赞叹。菩萨向菩提树下,手自布草不令撩乱,加趺而坐。端身正意心念口言:「若我诸漏未断尽者,我终不解此加趺坐。」是时菩萨未解加趺,众惑皆尽。

尔时世尊降伏三十六亿魔军兵已,证一切智,受梵王请,往婆罗痆斯,三转十二行法轮,度五苾刍及以随五苾刍已,即便行诣白[叠*毛]林中,度六十贤部令住见谛。又至胜军聚落,度二牧牛女亦令见谛。又至乌卢频螺林侧,度千外道出家近圆。又至伽耶山顶,现三神变,教化令住安隐涅槃。又至杖林,令摩揭陀主频毗娑罗王住于见谛,并度八十百千诸来天众,无量百千摩揭陀国婆罗门等。次至王舍城,受竹林精舍,亦与身子、目连出家近圆。次往室罗伐城,受逝多林给孤独园。次至憍萨罗说少年经,令胜光王得见谛已,住逝多林。

时胜光王遣使持书往净饭王所,白言:「大王!王今庆喜,太子已证无上正觉,亦令有情同飡甘露,今现住在逝多林中。」时净饭王闻此信已,以手支颊怀忧而叹:「往日一切义成太子修苦行时,我常遣使问其安不?使者寻还报我住处,比令使问竟无一还。今者来至逝多林内,其事如何?」时大臣邬陀夷前诣王所便白王曰:「大王!何故以手支颊怀忧而住?」王曰:「我今岂得不怀忧耶?往日一切义成太子修苦行时,我常遣使问其安不?使者寻还报我住处,比令使问竟无一还。今有信云:『一切义成太子证无上正觉,亦令有情同飡甘露来逝多林。』宁不忧也?」时邬陀夷即白王曰:「若如是者,臣请为使,持信还归。」王曰:「卿若去者,还于彼住,亦不归来。」邬陀夷曰:「奉大王命岂敢不来。」时净饭王自裁书曰:

「始从受胎后,  长养于世尊;
 烦恼火恒然,  常希最胜树。
 今既得成佛,  徒众数无边;
 余人受安乐,  唯吾未除苦。」

书了印讫付邬陀夷。时邬陀夷持王勅书,往室罗伐奉上世尊。世尊受已便自披读,时邬陀夷白世尊曰:「世尊!能向劫比罗城不?」佛言:「邬陀夷!我共汝去。」时邬陀夷忆昔太子踰城出家父王频召竟不还国,重白佛言:「必若世尊不肯归者,我今有力强自将去。」尔时世尊闻斯语已,即说伽他报邬陀夷曰:

「生死爱网若全除,  此即诚无将导者;
 世尊威力无处所,  汝何方便能将去?
 生死爱网若全除,  此即诚无将导者;
 世尊境界无处所,  汝何方便能将去?」

尔时邬陀夷闻佛世尊说伽他已,顶礼佛足白佛言:「世尊!我欲还宫白父王知。」佛告邬陀夷:「为佛使者,理不应然。」邬陀夷白佛言:「为佛使者其事如何?」佛告邬陀夷:「凡出家者方为佛使。」邬陀夷言:「我愿出家,然为要契事须还报净饭大王,我今且去。」佛言:「待出家已方报前信。」邬陀夷言:「善哉!我今出家。」然而世尊为菩萨时,生生之处于二师二亲及尊重类,有如法教令曾不违逆,由此因缘言无违者。时邬陀夷白佛言:「我今出家。」佛告舍利子:「汝与邬陀夷出家,令其长夜永得利益。」舍利子言:「如是。世尊!」便与出家并受圆具,所有行法略并告知。时邬陀夷既受教诫,礼舍利子已诣世尊所,礼佛双足白佛言:「世尊!我已出家。」佛言:「汝今可去,然而造次勿入王宫,宜至其门立而告曰:『释迦苾刍今至门外。』若唤入者即应随入。彼若问言:『更有诸余释迦苾刍不?』答言:『更有。』若问:『一切义成太子亦作如是形状耶?』答言:『亦作如是形状。』汝亦不应宿王宫内。若问:『一切义成太子宿王宫不?』答言:『不宿。』问:『何处宿止。』答言:『或阿兰若、或毗诃罗。』若问:『一切义成太子欲来此不?』答言:『欲来。』若言:『何时欲来?』答言:『过七日后方来至此。』」时邬陀夷礼佛而去。

尔时世尊神力加被,令邬陀夷如伸臂顷即至劫比罗城,立王门外告守门者曰:「为我白王:『释迦苾刍今在门外。』」门人问曰:「更有诸余释迦苾刍不?」报言:「更有。」门人即入白王:「释迦苾刍来在门外,得令入不?」王言:「唤入。我观释迦苾刍其状如何?」门人引入。既至王所,王识颜状,问言:「邬陀夷!汝今出家?」报言:「我已出家。」王便问曰:「一切义成太子亦作如是形状?」答言:「大王!亦同此状。」时净饭王无始劫来恩爱情重,闻是语已,即便闷绝投身躃地,以冷水洒良久乃稣。从地起已,问邬陀夷曰:「一切义成太子欲来此不?」答言:「欲来。」「何时欲来?」「过七日已方来至此。」时王即便命诸臣曰:「一切义成太子过七日已欲归故居,卿等应可修饰城隍庄严道路,宫中内人亦令洒扫,太子欲来。」邬陀夷言:「世尊不住王家及内宫里。」王曰:「何处居停?」答曰:「或阿兰若,或毗诃罗。」王告诸臣曰:「卿等往阿兰若处屈路陀林,同逝多林造一住处,有十六大院,院六十房。」是时诸臣奉王命已,遂往阿兰若屈路陀林,同逝多林十六大院,院六十房。然大王教令随言即成,诸胜天人举心事办,相应定力意念皆就。于此城中街衢巷陌,屏除诸秽以栴檀香水而遍洒之。处处皆有殊妙香供,悬众缯綵建立幢幡,布列香花诚可爱乐,犹如帝释欢喜之园。时诸大众各怀渴仰,瞻望世尊企想而住。

尔时世尊在逝多林,命大目连曰:「汝今宜往告诸苾刍:『如来欲向劫比罗城。若诸具寿情乐欲见父子相遇者,应持衣钵。』」时大目连受佛教已,告诸苾刍曰:「诸具寿!世尊欲向劫比罗城,若诸具寿情乐欲见父子相遇者,应持衣钵随从世尊。」时诸苾刍既承告已,俱来从佛。尔时世尊自调伏故调伏围绕,自寂静故寂静围绕,解脱解脱围绕,安隐安隐围绕,善顺善顺围绕,离欲离欲围绕,阿罗汉阿罗汉围绕,端严端严围绕,如旃檀林栴檀围绕,犹如象王象子围绕,如师子王师子围绕,如大牛王诸牛围绕,犹如鵞王诸鵞围绕,如妙翅王妙翅鸟围绕,如婆罗门学徒围绕,犹如大医病者围绕,如大军将兵众围绕,犹如导师行旅围绕,犹如商主商客围绕,如大长者人众围绕,如诸国王大臣围绕,犹如明月众星围绕,犹如日轮千光围绕,如持国天王乾闼婆围绕,如增长天王鸠槃荼围绕,如丑目天王龙众围绕,如多闻天王药叉众围绕,如净妙王阿苏罗众围绕,犹如帝释三十三天围绕,如梵天王梵众围绕,犹如大海湛然安住,犹如大云靉靆垂布,犹如象子屏息狂醉,调伏诸根威仪寂静,三十二相而为庄饰,八十种好以自严身,圆光一寻朗逾千日,安步徐进如移宝山,十力四无畏大悲三念住,无量功德皆悉圆满。诸大声闻,尊者阿慎若憍陈如、尊者高胜、尊者婆瑟波、尊者大名、尊者无灭、尊者舍利子、尊者大目连、尊者迦摄波、尊者名称、尊者圆满等诸大声闻,及余人众往劫比罗,渐次而行至卢呬多河。时诸苾刍或有洗濯手足、或嚼齿木、或滤净水、或时澡浴。是时劫比罗城所有人众,闻一切义成太子今欲来至,皆大欢喜竞共奔走,往屈路陀林。时净饭王于宽广处敷设床座,以待太子。

是时乃有无量百千大众云集,或有先世善根共相警觉,或有情生喜乐,作如是念:「为父礼子?为子拜父耶?」时佛世尊便作是念:「我若足步入城中者,诸释迦子各起慢情共生不信,作如是议:『一切义成太子大有所失,昔时去日百千天众随从空中,于劫比罗城围绕而去。今者获得无上妙智,便乃足步而还。』欲令诸人息轻慢心故,我今应以神变入劫比罗城。」尔时世尊随心所念入三摩地,既入定已于座不现,共诸苾刍踊在虚空,犹如满月共相围绕,亦如鵞王舒翼而往,行住坐卧四威仪中广现神变。尔时世尊先于东方入火光定,现种种焰青黄赤白红颇胝色;或现神变,身上出水身下出火,身上出火身下出水。如东方既然,南西北方亦复如是。次摄神通,于虚空中高七多罗树,时诸苾刍但高六树;世尊高六,苾刍高五;佛五众四、佛四众三、佛三众二、佛二众一、佛一众与六人等。佛六众五、佛五众四、佛四众三、佛三众二、佛二众一,佛一众便居地。世尊去地高踰一人行空而去,并与无量百千俱胝人天大众围绕而去至劫比罗城。时净饭王既见佛已,头面礼足说伽他曰:

「佛初生时大地动,  赡部树影不离身;
 今是第三礼圆智,  降伏魔怨成正觉。」

时诸释迦及余大众,见净饭王礼佛足已,情生不忍共相唱言:「云何尊父礼子之足?」时净饭王告诸释子释女曰:「汝等不应作如是语。当时菩萨初生之日大地震动,放大光明普照世界,其色晃曜过于三十三天,于世界中间黑闇之处,日月威光之所不及,当尔之时并蒙光曜,彼处所有旧住有情,蒙光曜已互得相见,共作是语:『仁等有情亦居此处。』尔时我见希有事已便礼佛足。又复菩萨曾往田中观诸产业,于赡部树影结加而坐,远离欲界恶不善法,有寻有伺得喜乐定入初静虑。日已过午,其余诸树影悉东移,唯赡部树阴而独不移转,以覆荫菩萨身。尔时我见希有事已复礼佛足,此是第二礼世尊足。」尔时世尊于苾刍众中,及诸大众就座而坐。时净饭王复礼佛足对面而坐,此是第三礼世尊足。

时诸释迦于屈路陀林中殊妙之处,敷设胜座并上供养,以待世尊及苾刍众。尔时世尊诣彼林所,于大众中就座而坐,时净饭王即以种种尽世微妙殊胜供养。供佛僧已,时净饭王、白饭王、斛饭王、甘露饭王,及余百千诸来大众,礼佛足已在一面坐,或有诸人但为合掌,复有诸人遥望世尊默然而坐。时净饭王即以伽他而问佛曰:

「佛昔在王宫,  出乘象马舆;
 云何以双足,  游于棘刺中?」

世尊报曰:

「我以神足通,  自在乘空去;
 周行大地尽,  烦恼刺无伤。」

王复问曰:

「昔衣上妙服,  容色多光彩;
 今着麁弊衣,  如何得堪忍?」

世尊报曰:

「惭愧为上服,  披着甚端严;
 见者起欢心,  寂静居林野。」

王复问曰:

「昔飡香稻饭,  盛以妙金槃;
 乞匃噉麁踈,  云何得充济?」

世尊报曰:

「我飡微妙法,  味与定相应;
 蠲除饮食贪,  愍物故哀受。」

王复问曰:

「昔昇妙楼殿,  随时以自安;
 比在山林中,  云何不惊怖?」

世尊报曰:

「我断怖根本,  烦恼悉蠲除;
 虽处林野中,  永绝诸忧惧。」

王复问曰:

「昔在王宫内,  沐浴以香汤;
 比居林野中,  牟尼以何浴?」

世尊报曰:

「法池功德水,  清净人所叹;
 智者浴于中,  永绝诸尘垢。」

王复问曰:

「昔日在王宫,  金瓶灌水浴;
 比在江池处,  何器以浇身?」

世尊报曰:

「我浴净戒水,  灌以妙法器;
 智者共钦赞,  能净身心垢。」

尔时世尊以妙伽他答净饭王已,次观大众意乐随眠界性差别,称彼根机而为说法。其听法者,所谓白饭王、斛饭王、甘露饭王,及余百千诸来大众,同闻妙法得预流果、或得一来果、或得不还果、或有出家断诸烦恼证阿罗汉果、或发独觉菩提心、或有发趣无上菩提心,自余诸众皆令归依三宝住正信中。时净饭王由极欢喜故未得见谛。净饭王及诸大众,礼佛足已恭敬而去。其净饭王便于夜中,作如是念:「唯我一子有此威德,余无及者。」尔时世尊知净饭王心念,欲令降伏宗亲慢故,至天晓已,命大目连曰:「汝当观察,愍念父王。」目连白佛言:「唯然。世尊!」即持衣钵诣净饭王所。王见尊者便唱:「善来!」奉迎就座。是时目连即如所念入三摩地,既入定已隐身于座踊现空中,先于东方现大神变入火光定,现种种焰青黄赤白红色颇胝迦色,身上出水身下出火,身上出火身下出水,于南西北方亦复如是。次摄神通现于本座。时净饭王白大目连曰:「世尊弟子更有如是具大威德如尊者不?」时大目连即为父王说伽他曰:

「牟尼诸弟子,  皆有大威德,
 三明及六通,  无不具足者。」

时净饭王便作是念:「非唯我子有大威德,于余亦有如是苾刍具大神力。」前起慢心即便除断。时王复念:「今者世尊唯人供养,不见诸天。」大目连知王念已,白言:「大王!我今还欲往世尊所。」白言:「随意。」时净饭王亦诣佛所,尔时世尊知父王念,即于屈路陀林悉皆化作苏颇胝迦。王欲东门入,门人报曰:「大王!勿入。」王曰:「何意?」门人报曰:「佛今纯为诸天说法。」王问门人曰:「贤首!汝是何人?」门人答曰:「大王!我是东方持国天王。」便往南门欲见世尊,门人白言:「大王!勿入。」王问:「何意?」门人报曰:「佛今纯为诸天说法。」王问门人曰:「贤首!汝是何人?」答曰:「我是南方增长天王。」便往西门欲见世尊,门人白言:「大王!勿入。」王问:「何意?」门人报曰:「佛今纯为诸天说法。」王问门人曰:「贤首!汝是何人?」门人答曰:「我是西方广目天王。」便往北门欲见世尊,门人白言:「大王!勿入。」王问:「何意?」门人报曰:「佛今纯为诸天说法。」王问门人曰:「贤首!汝是何人?」门人答曰:「我是北方多闻天王。」尔时世尊便以神力,加被净饭王,令于门外见佛世尊与诸天众说微妙法。时王见已便作是念:「今佛世尊非唯人众之所供养,亦为诸天而来亲奉。」令净饭王慢心息已,便摄神变。

时大目连引净饭王入见世尊,既至佛所礼佛足已在一面坐。尔时世尊随净饭王及余诸众,意乐随眠界性差别,随机说法,令净饭王以智金刚杵摧破二十身见高山得预流果,既证果已白佛言:「世尊!我今所证非高祖所作,亦非父母所作,非王、非天、非沙门、婆罗门,非诸宗亲之所能作。我依世尊善知识故方获斯事,于[木*奈]落迦、傍生、饿鬼三恶道中,拔济令出安置人天;能尽未来生死边际,乾竭乳血巨海,越度白骨大山。无始已来曾所积集身见窟宅,今并除弃,证斯妙果。大德!于生死流我今得出。我今归依佛法僧宝,为邬波索迦。唯愿世尊慈悲鉴察,我从今日乃至尽形,不断有情命乃至不饮诸酒,顶受世尊五支学处。」

时净饭王礼佛而去,便诣白饭王所,报言:「弟今可受王位。」彼便报曰:「有何意耶?」王曰:「我今见谛,不能为王。」问言:「何时?」报言:「今日。」彼便报曰:「我于世尊初来之日已得见谛。」次往斛饭王、后往甘露饭王所,冀禅王位,彼悉自云:「我已见谛。」净饭王曰:「若如是者,我今欲灌谁顶令受王位?」彼便报曰:「释迦童子名曰贤善,可绍王位。」知王意旨即便默受。时净饭王即灌彼顶,以其王位授与贤善。

尔时世尊及苾刍僧众,于日日中入王宫内受其供养,时净饭王作如是念:「今佛弟子先是外道数有千人,心虽端正身非严好,由昔苦身形容瘦悴。云何得令世尊门徒容仪可爱见者生善?若令释种陪随世尊,方是端严人共尊重。」时净饭王集诸释种告言:「诸君当知!一切义成太子若不出家者当何所作?」彼皆报曰:「作转轮王。」又问曰:「君等作何?」报言:「我等称臣皆为从者。」王复告曰:「今一切义成太子证甘露法,亦令有情同飡斯味,仁等何因不为随从?」彼皆报曰:「我愿出家,随世尊后。」王曰:「各随汝意。」诸释子曰:「为全家并去?为当家别一人?」王曰:「家别一人。」时净饭王摇铃宣令,告释种曰:「家别一人出家奉佛,若不肯者必招咎责。」即于是时,释种之中贤善、无灭等五百释子悉皆出家。如世尊说:「若舍贵族而出家者多获利养。」时五百释子苾刍极招利养。

根本说一切有部苾刍尼毗奈耶卷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