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阿含经卷第九

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罗译

(二三〇)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有比丘名三弥离提,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所谓世间者,云何名世间?」

佛告三弥离提:「谓眼、色、眼识、眼触、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耳、鼻、舌、身、意、法、意识、意触、意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是名世间。所以者何?六入处集则触集,如是乃至纯大苦聚集。

「三弥离提!若无彼眼、无色、无眼识、无眼触、无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无耳、鼻、舌、身、意、法、意识、意触、意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若不苦不乐者,则无世间,亦不施设世间。所以者何?六入处灭则触灭,如是乃至纯大苦聚灭故。」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世间。如是众生、如是魔,亦如是说。

(二三一)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有比丘名三弥离提,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所谓世间者,云何名世间?」

佛告三弥离提:「危脆败坏,是名世间。云何危脆败坏?三弥离提!眼是危脆败坏法,若色、眼识、眼触、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彼一切亦是危脆败坏。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是说危脆败坏法,名为世间。」

佛说此经已,三弥离提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二三二)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时,有比丘名三弥离提,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所谓世间空,云何名为世间空?」

佛告三弥离提:「眼空,常、恒、不变易法空,我所空。所以者何?此性自尔,若色、眼识、眼触、眼触因缘生受,若苦、若乐、不苦不乐,彼亦空,常、恒、不变易法空,我所空。所以者何?此性自尔。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是名空世间。」

佛说此经已,三弥离提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二三三)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今当说世间、世间集、世间灭、世间灭道迹。谛听,善思。

「云何为世间?谓六内入处。云何六?眼内入处,耳、鼻、舌、身、意内入处。

「云何世间集?谓当来有爱,喜、贪俱,彼彼集着。

「云何世间灭?谓当来有爱,喜、贪俱,彼彼集着无余断,已捨、已吐、已尽、离欲、灭、止、没。

「云何世间灭道迹?谓八圣道,正见、正志、正语、正业、正命、正方便、正念、正定。」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二三四)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不说有人行到世界边者,我亦不说不行到世界边而究竟苦边者。」如是说已,入室坐禅。

时,众多比丘,世尊去后,即共议言:「世尊向者略说法言:『我不说有人行到世界边者,我亦不说不行到世界边而得究竟苦边者。』如是说已,入室坐禅。我等今于世尊略说法中未解其义,是中诸尊,谁有堪能于世尊略说法中,广为我等说其义者。」

复作是言:「唯有尊者阿难,聪慧总持,而常给侍世尊左右,世尊赞叹多闻梵行,堪为我等于世尊略说法中广说其义,今当往诣尊者阿难所,请求令说。」时,众多比丘往诣尊者阿难所,共相问讯已,于一面坐。具以上事广问阿难!尔时,阿难告诸比丘:「谛听,善思,今当为说。若世间、世间名、世间觉、世间言辞、世间语说,此等皆入世间数。诸尊!谓眼是世间、世间名、世间觉、世间言辞、世间语说,是等悉入世间数。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多闻圣弟子于六入处集、灭、味、患、离如实知,是名圣弟子到世界边、知世间、世间所重、度世间。」

尔时,尊者阿难复说偈言:

「非是游步者,  能到世界边,
 不到世界边,  不能免众苦,
 是故牟尼尊,  名知世间者,
 能到世界边,  诸梵行已立,
 世界边唯有,  正智能谛了,
 觉慧达世间,  故说度彼岸。

「如是,诸尊!向者世尊略说法已,入室坐禅,我今为汝分别广说。」

尊者阿难说是法已,众多比丘闻其所说,欢喜奉行。

(二三五)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有师、有近住弟子,则苦独住,无师、无近住弟子,则乐独住。

「云何有师、有近住弟子,则苦独住?缘眼、色,生恶不善觉,贪、恚、痴俱,若彼比丘行此法者,是名有师,若于此边住者,是名近住弟子。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如是有师、有近住弟子,常苦独住。

「云何无师、无近住弟子,常乐独住?缘眼、色,生恶不善觉,贪、恚、痴俱,彼比丘不行,是名无师。不依彼住,是名无近住弟子。是名无师、无近住弟子,常乐独住。若彼比丘无师、无近住弟子者,我说彼得梵行福。所以者何?无师、无近住弟子,比丘于我建立梵行,能正尽苦,究竟苦集。」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二三六)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尊者舍利弗晨朝着衣持鉢,入舍卫城乞食。乞食已,还精舍,举衣鉢,洗足已,持尼师檀,入林中,昼日坐禅。时,舍利弗从禅觉,诣世尊所,稽首礼足,退坐一面。

尔时,佛告舍利弗:「汝从何来?」

舍利弗答言:「世尊!从林中昼日坐禅来。」

佛告舍利弗:「今入何等禅住?」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我今于林中入空三昧禅住。」

佛告舍利弗:「善哉!善哉!舍利弗,汝今入上座禅住而坐禅。若诸比丘欲入上座禅者,当如是学:

『若入城时、若行乞食时、若出城时,当作是思惟:「我今眼见色,颇起欲、恩爱、爱念着不?」』

「舍利弗!比丘作如是观时,若眼识于色有爱念染着者,彼比丘为断恶不善故,当勤欲方便,堪能繫念修学。譬如有人,火烧头衣,为尽灭故,当起增上方便,勤教令灭。彼比丘亦复如是,当起增上勤欲方便,繫念修学。

「若比丘观察时,若于道路、若聚落中行乞食、若出聚落,于其中间,眼识于色,无有爱念染着者,彼比丘愿以此喜乐善根,日夜精勤,繫念修习,是名比丘于行、住、坐、卧净除乞食,是故此经名清净乞食住。」

佛说此经已,尊者舍利弗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二三七)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时,有长者名郁瞿娄,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何故有一比丘见法般涅槃?何故比丘不得见法般涅槃?」

佛告长者:「若有比丘眼识于色,爱念染着,以爱念染着故,常依于识;为彼缚故,若彼取故,不得见法般涅槃。耳、鼻、舌、身、意识法亦复如是。

「若比丘眼识于色,不爱乐染着,不爱乐染着者,不依于识,不触、不着、不取故,此诸比丘得见法般涅槃。耳、鼻、舌、身、意识法亦复如是。

「是故,长者!有比丘得见法般涅槃者,有不得见法般涅槃者。」

如长者所问经,如是阿难所问经及佛自为诸比丘所说经,亦如上说。

(二三八)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时,有异比丘往诣佛所,稽首佛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何因何缘眼识生?何因何缘耳、鼻、舌、身、意识生?」

佛告比丘:「眼因缘色,眼识生。所以者何?若眼识生,一切眼色因缘故。耳声因缘、鼻香因缘、舌味因缘、意法因缘意识生。所以者何?诸所有意识,彼一切皆意法因缘生故。是名比丘眼识因缘生,乃至意识因缘生。」

时,彼比丘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二三九)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今当说结所繫法及结法。云何结所繫法?眼色、耳声、鼻香、舌味、身触、意法,是名结所繫法。云何结法?谓欲贪,是名结法。」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二四〇)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今当说所取法及取法。云何所取法?眼色、耳声、鼻香、舌味、身触、意法,是名所取法。云何取法?谓欲贪,是名取法。」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二四一)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愚痴无闻凡夫,比丘!宁以火烧热铜筹以烧其目,令其炽然,不以眼识取于色相、取随形好。所以者何?取于色相、取随形好故,堕恶趣中如沉铁丸。

「愚痴无闻凡夫,宁烧铁锥以鑽其耳,不以耳识取其声相、取随声好。所以者何?耳识取声相、取随声好者,身坏命终堕恶趣中如沉铁丸。

「愚痴无闻凡夫,宁以利刀断截其鼻,不以鼻识取于香相、取随香好。所以者何?以取香相、取随香好故,身坏命终堕恶趣中如沉铁丸。

「愚痴无闻凡夫,宁以利刀断截其舌,不以舌识取于味相、取随味好。所以者何?以取味相、随味好故,身坏命终堕恶趣中如沉铁丸。

「愚痴无闻凡夫,宁以刚铁利枪以刺其身,不以身识取于触相及随触好。所以者何?以取触相及随触好故,身坏命终堕恶趣中如沉铁丸。

「诸比丘!睡眠者是愚痴活、是痴命,无利、无福,然诸比丘宁当睡眠,不于彼色而起觉想;若起觉想者,必生缠缚诤讼,能令多众起于非义,不能饶益安乐天人。

「彼多闻圣弟子作如是学:『我今宁以炽然铁枪以贯其目,不以眼识取于色相,堕三恶趣,长夜受苦。我从今日当正思惟:「观眼无常、有为、心缘生法,若色、眼识、眼触、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彼亦无常、有为、心缘生法。」』耳、鼻、舌、身入处当如是学:『宁以铁枪贯其身体,不以身识取于触相及随触好故,堕三恶道。我从今日当正思惟:「观身无常、有为、心缘生法,若触、身识、身触、身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彼亦无常、有为、心缘生法。」』

「多闻圣弟子作如是学:『睡眠者是愚痴活、痴命,无果、无利、无福,我当不眠,亦不起觉想,起想者生于缠缚诤讼,令多人非义饶益,不得安乐。』

「多闻圣弟子如是观者,于眼生厌,若色、眼识、眼触、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彼亦生厌,厌故不乐,不乐故解脱,解脱知见:『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二四二)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若眼不知、不识、不断、不离欲,不堪能正尽苦;于眼若知、若识、若断、若离欲,堪能正尽苦。」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眼四经,如是乃至意二十四经如上说。

(二四三)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若诸比丘于眼味者,当知是沙门、婆罗门不得自在脱于魔手,魔缚所缚,入于魔繫。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若沙门、婆罗门于眼不味者,当知是沙门、婆罗门不随于魔,脱于魔手,不入魔繫。」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味,如是欢喜、赞叹、染着、坚住、爱乐、憎嫉,亦如是说。

如内入处七经,外入处七经,亦如是说。

(二四四)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毗舍离猕猴池侧重阁讲堂。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有六魔鈎。云何为六?眼味着色,是则魔鈎,耳味着声,是则魔鈎,鼻味着香,是则魔鈎,舌味着味,是则魔鈎,身味着触,是则魔鈎,意味着法,是则魔鈎。若沙门、婆罗门眼味着色者,当知是沙门、婆罗门魔鈎鈎其咽,于魔不得自在。」

秽说净说,广说如上。

(二四五)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拘留搜调伏駮牛聚落。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我今当为汝等说法,初语亦善,中语亦善,后语亦善,善义善味,纯一满净,清白梵行,谓四品法经。谛听,善思,当为汝说。

「何等为四品法经?有眼识色可爱、可念、可乐、可着,比丘见已,欢喜、赞叹、乐着、坚住,有眼识色不可爱、不可念、不可乐着、苦厌。比丘见已,瞋恚、嫌薄。如是比丘于魔不得自在,乃至不得解脱魔繫。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

「有眼识色可爱、可念、可乐、可着,比丘见已,知喜不赞叹、不乐着坚实,有眼识色不可爱、念、乐、着,比丘见已,不瞋恚、嫌薄。如是比丘不随魔,自在,乃至解脱魔繫。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是名比丘四品法经。」

(二四六)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

尔时,世尊晨朝着衣持鉢,入王舍城乞食。

尔时,天魔波旬作是念:「沙门瞿昙晨朝着衣持鉢,入王舍城乞食,我今当往乱其道意。」

时,魔波旬化作御车象类,执杖觅牛,着弊衣,蓬头乱发,手脚剥裂,手执牛杖,至世尊前问言:「瞿昙!见我牛不?」

世尊作是念:「此是恶魔,欲来乱我。」即告魔言:「恶魔!何处有牛?何用牛为?」

魔作是念:「沙门瞿昙知我是魔。」而白佛言:「瞿昙!眼触入处,是我所乘。耳、鼻、舌、身、意触入处,是我所乘。」

复问:「瞿昙!欲何所之?」

佛告恶魔:「汝有眼触入处,耳、鼻、舌、身、意触入处。若彼无眼触入处,无耳、鼻、舌、身、意触入处,汝所不到,我往到彼。」

尔时,天魔波旬即说偈言:

「若常有我者,  彼悉是我所,
 一切悉属我,  瞿昙何所之。」

尔时,世尊说偈答言:

「若言有我者,  彼说我则非,
 是故知波旬,  即自堕负处。」

魔复说偈言:

「若说言知道,  安隐向涅槃,
 汝自独游往,  何烦教他为?」

世尊复说偈答言:

「若有离魔者,  问度彼岸道,
 为彼平等说,  真实永无余,
 时习不放逸,  永离魔自在。」

魔复说偈言:

「有石似段肉,  饿乌来欲食,
 彼作软美想,  欲以补饥虚,
 竟不得其味,  折觜而腾虚,
 我今犹如乌,  瞿昙如石生,
 不入愧而去,  犹乌陵虚逝,
 内心怀愁毒,  即彼没不现。」

(二四七)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若沙门、婆罗门眼习近于色,则随魔所自在,乃至不得解脱魔繫。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

「若沙门、婆罗门眼不习近于色,不随魔,自在,乃至得解脱魔繫。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

佛说此经已,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习近,如是繫着、如是味、如是邻聚,若使受持繫着,我所求欲,淳浓不捨,亦如上说。

(二四八)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波吒利弗多罗国鸡林园。

尔时,尊者阿难往诣尊者大纯陀所,共相问讯已,于一面坐。

尔时,尊者阿难语尊者纯陀言:「欲有所问,宁有闲暇见答与不?」

尊者纯陀语尊者阿难言:「随仁所问,知者当答。」

尊者阿难问尊者纯陀:「如世尊、如来、应、等正觉所知所见,说四大造色,施设显露,此四大色非我,如来、应、等正觉所知所见,亦复说识非我耶?」

尊者纯陀语尊者阿难言:「仁者最为多闻,我从远来诣尊者所,为问此法故,今日,尊者!唯愿为说此义。」

尊者阿难语纯陀言:「我今问尊者,随意见答。尊者纯陀!为有眼、有色、有眼识不?」

答言:「有。」

尊者阿难复问:「为缘眼及色,生眼识不?」

答言:「如是。」

尊者阿难复问:「若眼及色生眼识,彼因、彼缘,为常、为无常?」

答言:「无常。」

尊者阿难又问:「彼因、彼缘生眼识,彼因、彼缘无常变易时,彼识住耶?」

答曰:「不也,尊者阿难!」

尊者阿难复问:「于意云何?彼法若生、若灭可知,多闻圣弟子于中宁见是我、异我、相在不?」

答曰:「不也,尊者阿难!」

「耳、鼻、舌、身、意、法,于意云何?有意、有法、有意识不?」

答曰:「有。尊者阿难!」

复问:「为缘意及法,生意识不?」

答曰:「如是,尊者阿难!」

复问:「若意缘法生意识,彼因、彼缘,为常、为无常。」

答曰:「无常。尊者阿难!」

复问:「若因、若缘生意识,彼因、彼缘无常变易时,意识住耶?」

答曰:「不也,尊者阿难!」

复问:「于意云何?彼法若生、若灭可知,多闻圣弟子宁于中见我、异我、相在不?」

答言:「不也,尊者阿难!」

尊者阿难语纯陀言:「是故,尊者!而如来、应、等正觉所知所见,说识亦无常。譬如士夫持斧入山,见芭蕉树,谓堪材用,断根、截斫叶叶、剥皮,求其坚实,剥至于尽,都无坚处。如是多闻圣弟子正观眼识,耳、鼻、舌、身、意识。当正观时,都无可取,无可取故,无所着,无所着故,自觉涅槃:『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

彼二正士说是法时,展转随喜,各还其所。

(二四九)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

尔时,尊者阿难诣尊者舍利弗所,语尊者舍利弗:「欲有所问,宁有闲暇为解说不?」

舍利弗言:「随仁所问,知者当答。」

尊者阿难问尊者舍利弗:「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更有余不?」

尊者舍利弗语阿难言:「莫作此问:『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更有余不?』」

阿难又问尊者舍利弗:「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无有余耶?」

尊者舍利弗答阿难言:「亦复不应作如是问:『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无有余耶?』」

阿难复问尊者舍利弗:「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有余无余、非有余非无余耶?」

尊者舍利弗答阿难言:「此亦不应作如此问:『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有余无余、非有余非无余耶?』」

尊者阿难又问舍利弗:「如尊者所说:『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有亦不应说,无亦不应说,有无亦不应说,非有非无亦不应说。』此语有何义?」

尊者舍利弗语尊者阿难:「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有余耶?此则虚言。无余耶?此则虚言。有余无余耶?此则虚言。非有余非无余耶?此则虚言。若言六触入处尽,离欲、灭、息、没已,离诸虚伪,得般涅槃,此则佛说。」

时,二正士展转随喜,各还本处。

(二五〇)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

时,尊者舍利弗、尊者摩诃拘絺罗俱在耆阇崛山。

尊者摩诃拘絺罗晡时从禅觉,诣尊者舍利弗所,共相问讯已,退坐一面,语舍利弗言:「欲有所问,宁有闲暇见答已不?」

尊者舍利弗语摩诃拘絺罗:「随仁所问,知者当答。」

尊者摩诃拘絺罗问尊者舍利弗言:「云何?尊者舍利弗,眼繫色耶?色繫眼耶?耳声、鼻香、舌味、身触、意法,意繫法耶?法繫意耶?」

尊者舍利弗答尊者摩诃拘絺罗言:「非眼繫色,非色繫眼,乃至非意繫法,非法繫意,尊者摩诃拘絺罗,于其中间,若彼欲贪,是其繫也。尊者摩诃拘絺罗!譬如二牛,一黑一白,共一轭鞅缚繫,人问言:『为黑牛繫白牛,为白牛繫黑牛。』为等问不?」

答言:「不也,尊者舍利弗!非黑牛繫白牛,亦非白牛繫黑牛,然于中间,若轭、若繫鞅者,是彼繫缚。」

「如是,尊者摩诃拘絺罗!非眼繫色,非色繫眼,乃至非意繫法,非法繫意,中间欲贪,是其繫也。

「尊者摩诃拘絺罗!若眼繫色,若色繫眼,乃至若意繫法,若法繫意,世尊不教人建立梵行,得尽苦边,以非眼繫色,非色繫眼,乃至非意繫法,非法繫意,故世尊教人建立梵行,得尽苦边。

「尊者摩诃拘絺罗!世尊眼见色若好、若恶,不起欲贪,其余众生眼若见色若好、若恶,则起欲贪,是故世尊说当断欲贪,则心解脱,乃至意、法亦复如是。」

时,二正士展转随喜,各还本处。

(二五一)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

尔时,尊者舍利弗、尊者摩诃拘絺罗俱在耆阇崛山中。

尊者摩诃拘絺罗晡时从禅觉,诣尊者舍利弗所,共相问讯已,退坐一面,语尊者舍利弗:「欲有所问,宁有闲暇见答已不?」

舍利弗言:「随仁所问,知者当答。」

尊者摩诃拘絺罗问尊者舍利弗言:「谓无明者。云何为无明?」

尊者舍利弗言:「所谓无知,无知者是为无明。云何无知?谓眼无常不如实知,是名无知,眼生灭法不如实知,是名无知。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如是,尊者摩诃拘絺罗!于此六触入处如实不知、不见、不无间等、愚闇、无明、大冥,是名无明。」

尊者摩诃拘絺罗又问尊者舍利弗:「所谓明者。云何为明?」

舍利弗言:「所谓为知,知者是明,为何所知?谓眼无常、眼无常如实知,眼生灭法、眼生灭法如实知。耳、鼻、舌、身、意亦复如是。尊者摩诃拘絺罗!于此六触入处如实知、见、明、觉、悟、慧、无间等,是名为明。」

时,二正士各闻所说,展转随喜,各还其所。

(二五二)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

时,有比丘名优波先那,住王舍城寒林中塜间蛇头岩下迦陵伽行处。时,尊者优波先那独一于内坐禅。

时,有恶毒蛇长尺许,于上石间堕优波先那身上,优波先那唤舍利弗:「语诸比丘,毒蛇堕我身上,我身中毒,汝等驶来,扶持我身,出置于外,莫令于内身坏碎,如糠糟聚。」

时,尊者舍利弗于近处,住一树下,闻优波先那语,即诣优波先那所,语优波先那言:「我今观汝色貌,诸根不异于常,而言中毒,持我身出,莫令散坏,如糠糟聚,竟为云何?」

优波先那语舍利弗言:「若当有言:『我眼是我、我所。耳、鼻、舌、身、意。耳、鼻、舌、身、意是我、我所。色、声、香、味、触、法,色、声、香、味、触、法是我、我所。地界,地界是我、我所。水、火、风、空、识界,水、火、风、空、识界是我、我所。色阴,色阴是我、我所。受、想、行、识阴,受、想、行、识阴是我、我所』者,面色诸根应有变异。我今不尔,眼非我、我所;乃至识阴非我、我所,是故面色诸根无有变异。」

舍利弗言:「如是,优波先那!汝若长夜离我、我所、我慢繫着使,断其根本,如截多罗树头,于未来世永不复起,云何面色诸根当有变异。」

时,舍利弗即周匝扶持优波先那身出于窟外,优波先那身中毒碎坏,如聚糠糟。

时,舍利弗即说偈言:

「久殖诸梵行,  善修八圣道,
 欢喜而捨寿,  犹如弃毒鉢。
 久殖诸梵行,  善修八圣道,
 欢喜而捨寿,  如人重病愈。
 久殖诸梵行,  善修八圣道,
 如出火烧宅,  临死无忧悔,
 久殖诸梵行,  善修八圣道,
 以慧观世间,  犹如秽草木,
 不复更求余,  余亦不相续。」

时,尊者舍利弗供养优波先那尸已,往诣佛所,稽首礼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尊者优波先那有小恶毒蛇,如治眼筹,堕其身上,其身即坏,如聚糠糟。」

佛告舍利弗:「若优波先那诵此偈者,则不中毒,身亦不坏,如聚糠糟。」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诵何等偈?何等辞句?」

佛即为舍利弗而说偈言:

「常慈念于彼,  坚固赖吒罗,
 慈伊罗槃那,  尸婆弗多罗,
 钦婆罗上马,  亦慈迦拘吒,
 及彼黑瞿昙,  难徒跋难陀。
 慈悲于无足,  及以二足者,
 四足与多足,  亦悉起慈悲,
 慈悲于诸龙,  依于水陆者,
 慈一切众生,  有量及无量,
 安乐于一切,  亦离烦恼生,
 欲令一切贤,  一切莫生恶。
 常住蛇头岩,  众恶不来集,
 凶害恶毒蛇,  能害众生命,
 如此真谛言,  无上大师说,
 我今诵习此,  大师真实语,
 一切诸恶毒,  无能害我身。
 贪欲瞋恚痴,  世间之三毒,
 如此三毒恶,  永除名佛宝,
 法宝灭众毒,  僧宝亦无余,
 破坏凶恶毒,  摄受护善人,
 佛破一切毒,  汝蛇毒今破。」

故说是呪术章句,所谓:

「坞躭婆隷 躭婆隷 航陆波婆躭陆 [木*奈]渧 肃[木*奈]渧 抧跋渧 文那移 三摩移 檀谛 尼罗枳施 婆罗拘閇坞隷 坞娱隷」悉波呵

「舍利弗!优波先那善男子尔时说此偈,说此章句者,蛇毒不能中其身,身亦不坏,如糠糟聚。」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优婆先那未曾闻此偈,未曾闻此呪术章句,世尊今日说此,正为当来世耳。」

尊者舍利弗闻佛所说,欢喜作礼而去。

(二五三)

如是我闻:

一时,尊者优陀夷往拘萨罗国人间游行,至拘磐茶聚落,到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菴罗园中住。

时,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有诸年少弟子,游行採樵,至菴罗园中,见尊者优陀夷坐一树下,容貌端正,诸根寂静,心意安谛,成就第一调伏。见已,往诣其所,共相问讯已,退坐一面。时,优陀夷为诸年少种种说法,劝励已,默然而住,彼诸年少闻尊者优陀夷所说,欢喜随喜,从坐起去。

时,诸年少担持束薪,还至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所,置薪束于地,诣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所,白言:「我和上尼,当知菴罗园中有沙门优陀夷,姓瞿昙氏,依于彼住,极善说法。」

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语诸年少言:「汝可往请沙门优陀夷瞿昙氏,明日于此饭食。」

时,诸年少弟子受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教已,往诣尊者优陀夷所,白优陀夷言:「尊者当知,我和上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请尊者优陀夷明旦饭食。」

时,优陀夷默然受请。

时,彼诸年少知优陀夷受请已,还归和上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所,白言:「和上尼,我以和上尼语,请尊者优陀夷,尊者优陀夷默然受请,和上尼自知时。」

尔时,尊者优陀夷夜过晨朝,着衣持鉢,往诣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舍。时,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遥见尊者优陀夷来,疾敷床座,请令就坐,设种种饮食,自手供养,丰美满足。食已,澡嗽、洗鉢讫,还就本座。

时,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知食已讫,着好革屣,以衣覆头,别施高床,现起轻相,慠慢而坐,语优陀夷言:「欲有所问,宁有闲暇见答与不?」

优陀夷答言:「姊妹!今是非时。」作此语已,从坐起去。

如是。明日诸弟子复至菴罗园採樵听法,还复白和上尼,和上尼复遣诣请食,如前三返,乃至请法,答言:「非时。」不为说法。

诸年少弟子复白和上尼,菴罗园中沙门优陀夷极善说法。

和上尼答言:「我亦知彼极善说法,再三请来,设食问法,常言非时,不说而去。」

诸弟子言和上尼:「着好革屣,以衣覆头,不恭敬坐,彼云何说?所以者何?彼尊者优陀夷以敬法故,不说而去。」

和上尼答言:「若如是者,更为我请彼。」

诸弟子受教,更请供养如前。时,和上尼知食讫已,脱革屣,整衣服,更坐卑床,恭敬白言:「欲有所问,宁有闲暇见答与不?」

优陀夷答言:「汝今宜问,当为汝说。」

彼即问言:「有沙门、婆罗门说苦乐自作,复有说言苦乐他作,复有说言苦乐自他作,复有说言苦乐非自非他作。尊者!复云何?」

尊者优陀夷答言:「姊妹!阿罗诃说苦乐异生,非如是说。」

婆罗门尼复问:「其义云何?」

优陀夷答言:「阿罗诃说:『从其因缘,生诸苦乐。』」

优陀夷复语婆罗门尼言:「我今问汝,随意答我。于意云何?有眼不?」

答言:「有。」

「有色不?」

答言:「有。」

「有眼识、眼触、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不?」

答言:「如是,尊者优陀夷!」

优陀夷复问:「有耳、鼻、舌、身、意、意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不?」

答言:「如是,尊者优陀夷!」

优陀夷言:「此是阿罗诃说:『从其因缘,生于苦乐。』」

婆罗门尼言:「尊者优陀夷!如是阿罗诃说从其因缘生苦乐耶?」

优陀夷答言:「如是,婆罗门尼!」

婆罗门尼复问:「沙门!云何阿罗诃说因缘生苦、乐、不苦不乐灭?」

优陀夷答言:「我今问汝,随意答我。婆罗门尼!一切眼、一切时灭无余,犹有眼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耶?」

答言:「无也,沙门!」

「如是,耳、鼻、舌、身、意,一切时灭永尽无余,犹有意触因缘生受,内觉若苦、若乐、不苦不乐耶?」

答言:「无也,沙门。」

「如是,婆罗门尼!是为阿罗诃说:『因缘生苦、乐、不苦不乐灭。』」

尊者优陀夷说是法时,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远尘离垢,得法眼净。尔时,毗纽迦旃延氏婆罗门尼见法、得法、知法、入法,度疑惑,不由于他入佛教法,于法得无所畏。从坐起,整衣服,恭敬合掌,白尊者优陀夷:「我今日超入决定,我从今日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我从今日尽寿归依三宝。」

尔时,优陀夷为婆罗门尼说法,示、教、照、喜已,从坐起去。

(二五四)

如是我闻:

一时,佛住王舍城迦兰陀竹园。

尔时,尊者二十亿耳住耆阇崛山,常精勤修习菩提分法。

时,尊者二十亿耳独静禅思,而作是念:「于世尊弟子精勤声闻中,我在其数,然我今日未尽诸漏,我是名族姓子,多饶财宝,我今宁可还受五欲,广行施作福。」

尔时,世尊知二十亿耳心之所念,告一比丘,汝等今往二十亿耳所,告言:「世尊呼汝。」

是一比丘受佛教已,往诣二十亿耳所,语言:「世尊呼汝。」

二十亿耳闻彼比丘称大师命,即诣世尊所,稽首礼足,退住一面。

尔时,世尊告二十亿耳,汝实独静禅思作是念:「世尊精勤修学声闻中,我在其数,而今未得漏尽解脱。我是名族姓子,又多钱财,我宁可还俗,受五欲乐,广施作福耶?」

时,二十亿耳作是念:「世尊已知我心。」惊怖毛竪,白佛言:「实尔。世尊!」

佛告二十亿耳:「我今问汝,随意答我。二十亿耳,汝在俗时,善弹琴不?」

答言:「如是,世尊!」

复问:「于意云何?汝弹琴时,若急其絃,得作微妙和雅音不?」

答言:「不也,世尊!」

复问:「云何?若缓其絃,宁发微妙和雅音不?」

答言:「不也,世尊!」

复问:「云何善调琴絃,不缓不急,然后发妙和雅音不?」

答言:「如是,世尊!」

佛告二十亿耳:「精进太急,增其掉悔,精进太缓,令人懈怠,是故汝当平等修习摄受,莫着、莫放逸、莫取相。」

时,尊者二十亿耳闻佛所说,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时,尊者二十亿耳常念世尊说弹琴譬,独静禅思。如上所说,乃至漏尽心得解脱,成阿罗汉。

尔时,尊者二十亿耳得阿罗汉,内觉解脱喜乐,作是念:「我今应往问讯世尊。」

尔时,尊者二十亿耳往诣佛所,稽首礼足,退坐一面,白佛言:「世尊!于世尊法中得阿罗汉,尽诸有漏,所作已作,捨离重担,逮得己利,尽诸有结,正智心解脱,当于尔时解脱六处。云何为六?离欲解脱、离恚解脱、远离解脱、爱尽解脱、诸取解脱、心不忘念解脱。

「世尊!若有依少信心而言离欲解脱,此非所应;贪、恚、痴尽,是名真实离欲解脱。

「若复有人依少持戒而言我得离恚解脱,此亦不应;贪、恚、痴尽,是名真实离恚解脱。

「若复有人依于修习利养远离而言远离解脱,是亦不应;贪、恚、痴尽,是真实远离解脱。

「贪、恚、痴尽,亦名离爱,亦名离取,亦名离忘念解脱。如是,世尊!若诸比丘未得罗汉,未尽诸漏,于此六处不得解脱。

「若复比丘在于学地,未得增上乐,涅槃习向心住,尔时成就学戒,成就学根,后时当得漏尽、无漏心解脱,乃至自知不受后有。当于尔时得无学戒,得无学诸根。譬如婴童愚小仰卧,尔时成就童子诸根,彼于后时渐渐增长,诸根成就,当于尔时成就长者诸根。在学地者亦复如是,未得增上安乐,乃至成就无学戒、无学诸根。

「若眼常识色,终不能妨心解脱、慧解脱,意坚住故,内修无量善解脱,观察生灭,乃至无常。耳识声、鼻识香、舌识味、身识触、意识法,不能妨心解脱、慧解脱,意坚住故,内修无量善解脱,观察生灭。譬如村邑近大石山,不断、不坏、不穿,一向厚密,假使四方风吹,不能动摇、不能穿过。彼无学者亦复如是,眼常识色,乃至意常识法,不能妨心解脱、慧解脱,意坚住故,内修无量善解脱,观察生灭。」

尔时,二十亿耳重说偈言:

「离欲心解脱,  无恚脱亦然,
 远离心解脱,  贪爱永无余。
 诸取心解脱,  及意不忘念,
 晓了入处生,  于彼心解脱。
 彼心解脱者,  比丘意止息,
 诸所作已作,  更不作所作。
 犹如大石山,  四风不能动。
 色声香味触,  及法之好恶,
 六入处常对,  不能动其心。
 心常住坚固,  谛观法生灭。」

尊者二十亿耳说是法时,大师心悦,诸多闻梵行者闻尊者二十亿耳所说,皆大欢喜。尔时,尊者二十亿耳闻佛说法,欢喜随喜,作礼而去。

尔时,世尊知二十亿耳去不久,告诸比丘:「善心解脱者,应如是记说,如二十亿耳以智记说,亦不自举,亦不下他,正说其义;非如增上慢者,不得其义,而自称叹得过人法,自取损减。」

(二五五)

如是我闻:

一时,尊者摩诃迦旃延住阿磐提国湿摩陀江侧,猕猴室阿练若窟。有鲁醯遮婆罗门,恭敬承事,如罗汉法。

尔时,尊者摩诃迦旃延晨朝着衣持鉢,入猕猴室聚落,次行乞食,乞食还,举衣鉢,洗足已,入室坐禅。

时,鲁醯遮婆罗门有诸年少弟子,游行採薪,至尊者摩诃迦旃延窟边,共戏笑言:「此中剃发沙门住,是黑闇人,非世胜人,而鲁醯遮婆罗门尊重供养,如罗汉法。」

时,尊者摩诃迦旃延语诸年少言:「年少!年少!莫作声。」

诸年少言终,不敢复言。如是再三,语犹不止。

于是尊者摩诃迦旃延出户外,语诸年少言:「年少!年少!汝等莫语。我今当为汝等说法,汝等且听。」

诸年少言:「诺,唯愿说法,我当听受。」

尔时,尊者摩诃迦旃延即说偈言:

「古昔婆罗门,  修习胜妙戒,
 得生宿命智,  娱乐真谛禅,
 常住于慈悲,  关闭诸根门,
 调伏于口过,  古昔行如是。
 捨本真实行,  而存虚伪事,
 守族姓放逸,  从诸根六境,
 自饿居塚间,  三浴诵三典,
 不守护根门,  犹如梦得宝。
 编发衣皮褐,  戒盗灰坌身,
 麁衣以蔽形,  执杖持水瓶,
 假形婆罗门,  以求于利养。
 善摄护其身,  澄净离尘垢,
 不恼于众生,  是道婆罗门。」

尔时,诸年少婆罗门瞋恚不喜,语尊者摩诃迦旃延:「谤我经典,毁坏所说,骂辱婆罗门。」执持薪束,还鲁醯遮婆罗门所,语鲁醯遮婆罗门言:「和上知不?彼摩诃迦旃延诽谤经典,毁呰言说,骂辱婆罗门。」

鲁醯遮婆罗门语诸年少:「诸年少!莫作是语。所以者何?摩诃迦旃延宿重戒德,不应谤毁经典,毁呰言说,骂婆罗门。」

诸年少言:「和上不信我言,当自往看。」

时,鲁醯遮婆罗门不信诸年少语,往诣摩诃迦旃延,共相问讯慰劳已,退坐一面。语摩诃迦旃延言:「我诸年少弟子来到此不?」

答言:「到此。」

「少多与共言语不?」

答云:「与共言语。」

鲁醯遮婆罗门言:「汝与诸年少共语,今可为我尽说是。」

摩诃迦旃延即为广说。时,鲁醯遮婆罗门亦复瞋恚,心得不喜,语摩诃迦旃延:「我先不信诸年少语,今摩诃迦旃延真实诽谤经典,毁呰而说,骂辱婆罗门。」作此语已,小默然住。须臾,复语摩诃迦旃延:「仁者所说『门』。何等为『门』?」

摩诃迦旃延言:「善哉!善哉!婆罗门!所问如法,我今当为汝说『门』。婆罗门!眼是门,以见色故。耳、鼻、舌、身、意是门,以识法故。」

婆罗门言:「奇哉!摩诃迦旃延!我问其门,即说其门,如摩诃迦旃延所说不守护门。云何不守护门?」

摩诃迦旃延言:「善哉!善哉!婆罗门!问不守护门,是如法问,今当为汝说不守护门。

「婆罗门!愚痴无闻凡夫眼见色已,于可念色而起缘着,不可念色而起瞋恚。不住身念处,故于心解脱、慧解脱无如实知。于彼起种种恶不善法,不得无余灭尽,于心解脱、慧解脱妨碍,不得满足;心解脱、慧解脱不满故,身满恶行,不得休息,心不寂静,以不寂静故,于其根门则不调伏、不守护、不修习。如眼色,耳声、鼻香、舌味、身触、意法,亦复如是。」

鲁醯遮婆罗门言:「奇哉!奇哉!摩诃迦旃延,我问不守护门,即为我说不守护门。摩诃迦旃延!云何复名善守护门?」

摩诃迦旃延语婆罗门言:「善哉!善哉!汝能问我善守护门义。谛听,善思,当为汝说守护门义。

「多闻圣弟子眼见色已,于可念色不起缘着,不可念色不起瞋恚;常摄其心住身念处,无量心解脱、慧解脱如实知,于彼所起恶不善法寂灭无余,于心解脱、慧解脱而得满足;解脱满足已,身触恶行悉得休息,心得正念,是名初门善调伏守护修习。如眼及色,耳声、鼻香、舌味、身触、意法,亦复如是。」

鲁醯遮婆罗门言:「奇哉!摩诃迦旃延!我问守护问义,即为我说守护门义。譬如士夫求毒药草反得甘露,今我如是,瞋恚而来至此座坐,而摩诃迦旃延以大法雨,雨我身中,如雨甘露。摩诃迦旃延!家中多事,今请还家。」

摩诃迦旃延言:「婆罗门!宜知是时。」

时,鲁醯遮婆罗门闻摩诃迦旃延所说,欢喜随喜,从坐起去。

杂阿含经卷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