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讲)
《灵峰宗论》导读。诸位法师,诸位同学,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请大家打开讲义第25面。
乙二、正见篇第二(分三:丙一、总标。丙二、别明。丙三、结示。)
前面的发心篇主要是说明我们在修学佛法之前要立定一个正确的目标。这一科主要是讲正见,就是我们对于生命的真实相必须有一个正确的理解,就是要建立佛法的正见,这一科是讲这个大意。我们也是分成三科:总标、别明、结示。先看第一科的
丙一、总标
这当中有一篇的论文,请合掌。
讨究佛法,第一要务。诸佛所师,所谓法也,况弟子乎?虽胜义法性,贵在亲证。倘非黄卷赤牍作标月指,示真实修行出要,何由得证胜义?试观外道,亦出家求出生死,不知正法,求升反坠。故不留心教典,饶勇猛精进,定成魔外。胁尊八十出家,昼观三藏,夜习禅思,乃有济。
有谬云,年少力强,宜习教典,年衰力弱,只堪念佛。岂年少不必念佛,年老不可习教。将谓如来教法,仅同举子业,博名利于半生者乎。一历耳根,永为道种,大士所以舍全身求半偈也。今佛法流布,赖迦叶阿难二祖,彻底悲心,人皆视作等闲,殊不知恒沙世界,无量劫中,妙法名字不可得而闻也!
好,这篇论文我们分成三段来说明。第一段,蕅益大师先标出修学佛法的重要性,先讲这个观念:
讨究佛法,第一要务。诸佛所师,所谓法也,况弟子乎。
我们刚开始去讨论研究佛法、建立佛法的正见,这个在修行的过程当中是第一要紧的事物。就是我们刚开始可能内心当中有无量无边的罪业,一切的戒定慧的功德都还没有生起,那么这个时候做什么事呢?就是要先“讨究佛法”,这件事情是第一要紧的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子呢?这以下讲出一个理由:
诸佛所师,所谓法也,况弟子乎。
就是我们的导师佛陀,佛陀所师,这个“师”当动词,就是遵循的意思,就是佛陀尚且依止佛法的轨则来修行,何况是我们身为弟子的呢?那么“诸佛所师,所谓法也”这句话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说明。
第一个,从因地上来说:佛陀是以法为师。佛陀在因地的时候他也不是一开始出生就是成佛,他刚开始,佛陀的那一念明了的心也是摄持了无量无边的烦恼跟罪业。是呢他内心当中有一种菩提心、上求佛道的一种希望,那么依止这种希望的支持、愿力的支持,他能够在佛法当中闻、思、修,慢慢地使令心中从黑暗当中出现了一道的光明,那么突然间在一支香的打坐当中,一念的相应味现前就证得无生法忍,乃至于成就佛道。所以,佛陀刚开始他从一个无明的心性当中转成一个真如的心性,他也是经过佛法的闻思修的轨则去操作的。所以从因地来说呢,佛陀是遵循佛法的轨则,叫“以法为师”。
其次呢,从佛陀的果地的妙用上来说,佛陀成佛以后,他的大悲心——不忍众生苦、不愿圣教衰,他能够从那一念清净光明的真如本性当中流露种种的语言文字来教导我们,这样的语言文字它也是随顺于法的轨则,所以是“以法师人”。
所以说,我们看到佛陀的他的因地跟他的果地都没有离开佛法,因地上以法为师,在果地上以法师人。那么我们的导师是这样子做,何况我们身为弟子的呢?怎么能够说我不需要佛法,我修行但是两个眼睛一闭、双腿一盘就可以修行?不可以。所以说呢,我们刚开始发了菩提心以后,首要的事物就是“讨究佛法”。这以下把这个观念再把它开显出来:
虽胜义法性,贵在亲证。倘非黄卷赤牍作标月指,示真实修行出要,何由得证胜义?
然这种法性的真理,这个法性当然不是一切差别的相状,就是我们在这个十法界的各式各样的差别当中有一个无差别的本性,那么我们称为我空法空的真如。这样的法性这个道理特别地殊胜,不是一般的世间的道理所能够比的,这叫胜义。那么这种我空法空的真理,它本身是离开文字相的,它的重点在于亲证,这种言说的戏论不足以去诠释真如的本体。
虽然这个事情的确是这样子的,但是,就一个初学者来说,我们假设不是假借这个“黄卷赤牍”、这个经典,赤牍就是古时候写经的竹片,我们刚开始假设不能够假借经论的指导作标月指、指示这个修行的法要,那么我们怎么能够知道去悟入胜义法性呢?
这个地方蕅益大师他把佛法的语言文字把它做一个譬喻,就是“标月指”,说这个指头能够指出月亮的位置。指头本身不是月亮,但是我们透过指的引导我们能够正确的找出月亮。“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这十个字它不是真如,它是一个生灭的文字相,但是我们这念心根据这个文字上的思惟观察,我们这念心就能够从一个黑暗当中出现一个光明的真理。就是文字本身不是真理,但是它能够引导我们去趋向于真理。
唯识学上说,我们修学佛法的智慧有三种智慧:第一个是加行智,第二个是根本智,第三个是后得智。
一、加行智:加行智在观一切法空它是要带相观空,就是我们这一念心无量劫来只能够在有相的境界活动,我们这个明了的心识不能跟第一谛相应,不可以,无相的真如不是我们所能够活动的范围。但是我们怎么办呢?带相观空。我们内心当中夹带着文字相——“因缘所生法,我说即是空”,我们内心当中夹带着这十个字的文字相,我们内心当中就能够出现一个空性的真理。虽然这个真理不是真实的真理,但是它已经趋向于这个真理了,就叫带相观空,叫加行智,已经往根本无分别智在那地方趋近,在那个地方加行。当然,这种智慧还是有漏的,但是它能够引导我们慢慢地趋向无漏。
二、根本智:突然间到了根本智现前,这个根本智那是离一切相的,那个文字相就完全脱落了,你内心当中跟真如相应的时候那是离开一切文字相的,根本无分别智是“诸相叵得”。
三、后得智:从根本智出来变成后得智,这个时候还是有文字相,假借文字相来摄受、引导一切的有情。
所以,我们刚开始在加行智,一定是要假借黄卷赤牍作标月指,来示真实修行出要。这是刚开始的一个必要的次第。这以下蕅益大师引证,举出修行成败的两个实际的例子来做说明,先看外道的情况:
试观外道,亦出家求出生死,不知正法,求升反坠。故不留心教典,饶勇猛精进,定成魔外。
外道他也能够明白生死的痛苦,那么他也是慈心出家,希望能够把这个痛苦的生命给停止下来,但是他没有佛法的引导,结果求升反坠。他的目的是要求得安乐,结果反而成就了痛苦的果报。
我们看《成唯识论》你就知道外道的相貌,各式各样的相貌,但是外道的一个总相就是有定无慧。外道他能够观察内心的散乱是一个过失的相貌,如病、如痈、如疽,他透过一次又一次的专注,心于所缘专一安住、心于所缘相续安住,就把心中散乱的心给统一起来,达到明了寂静的状态。但是这个时候有定无慧,他容易产生邪见,这个邪见是怎么来的呢?就是他有神通,这个神通很容易引生邪见。
这怎么说呢?外道的神通,他有八万大劫的神通,他往前观察八万大劫、往后观察八万大劫,八万大劫以后的生命就一片的黑暗,他看不到了。他从定中出来,就做出一个结论,说生命只有八万大劫,不管你怎么努力、你怎么放逸,八万大劫以后这个生命就消失掉了,断灭见。这个神通它只能够看到事情的一个片断,不能够从片断当中整理出一套正确的轨则,这个叫断灭见。
另外一种外道叫神我外道,就是常见。常见的外道就是认为,他在高深的禅定当中看他到过去无量无边的生死,一下子到天上、一下子到三恶道,他也能够想出一个道理——说生命是变化的,但是我那一念明了寂静的心是不生不灭的,这是神我外道,真神不灭。那么我这个心识,小时候的我跟长大的我这个心识是一样的,前一生的神我跟今生的神我是一样的,就是不生不灭的,不能改变的,但是我外表的果报体不断地变化,我们称为这叫常见。
就是说外道在这个高深的禅定当中,他就是有断、常二见。那么常见的外道就容易产生一种所谓的自性执,他认为我现在就是涅槃了,但是等他禅定失掉以后,他继续地轮回,他就会毁谤正法,他就会认为这个世界上原来是没有涅槃存在的,佛陀是大妄语的,佛陀说世界上有涅槃是错误的。就是我们人不管怎么努力,完全没有机会解脱生死的系缚,这是没有希望的,就生起大邪见,诽谤佛陀、诽谤正法,这个时候就堕落到无间地狱去了。
所以外道他在禅定当中产生的邪见就求升反坠。“故不留心教典,饶勇猛精进,定成魔外。”我们虽然精进地修行,但是不知道整个修行的轨则,这个就变成外道去了。前面这一段是讲外道失败的一个原因,第二个讲佛弟子:
胁尊八十出家,昼观三藏,夜习禅思,乃有济。
胁尊者是在佛陀灭度大概是六百年左右出世。他本来是修学外道,到八十岁的时候就跟随佛陀出家了,他是有部的,娑婆多部的出家。出家以后就随比丘去托钵,这个城中的少年就讥嫌他说,你这个老比丘八十岁才出家,年老力衰,无所进取,托居清流,图之饱食。年纪大了才出家,在道业上已经很难成就了,就这样讥嫌他。
胁尊者这个人有志向,立定一个誓愿说:我三年之内一定要断三界欲,精通三藏,一方面断三界欲,一方面精通三藏。所以他怎么做呢?就是“昼观三藏,夜习禅思,乃有济。”白天在解门上用功,晚上在行门的止观用功,解行并重,终于成就了阿罗汉,三年之内果然是精通三藏,也成就了阿罗汉果。
看这个意思,这个修行还不在乎你几岁出家。这个修行不是蛮干盲干,不是说你心力强就怎么样。《楞严经》讲一个譬喻说,说绳子打了一个结,我们如果不知道善巧,只是往两边拉扯,只有让这个结越结越深。你一定是找到了正确的方向,从中间把那个结解开,要有善巧。就是说我们在三界的流转,它是一个轨则,“此生故彼生,此有故彼有。”因为有无明,所以就会有有漏的业力,有这个有漏的业力,就创造了一个有漏的心识,有这个有漏的阿赖耶识,就去得果报,惑业苦。
那怎么办呢?“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你一定是要把生起杂染因缘的这个因地给消灭了,这个果报才会消灭。就是你要知道一切法生起的根源,它是怎么生起的,它是怎么还灭的,你一定是掌控了这个原则才可以。那么你只是心力很强,横冲直撞,你只有一次一次地加强你的邪见,更加增长邪见。所以这个地方蕅益大师很慈悲地指出这个修习的关键点就是——“讨究佛法第一要务”,提出这样的一个观念。
第一段是一个总标,把这个佛法的重要性标出来,再看第二段。第二段蕅益大师就破除当时的一些错误的观念,先提出观念的相貌,再正式地破除。
有谬云,年少力强,宜习教典,年衰力弱,只堪念佛。
在当时就有一种错误的观念说,你这个人年轻出家,非常好,精神体力旺盛,好好地研究教理;那么你这个人年纪大了,算了算了,好好念佛就算了,只堪念佛。当然这样的观念会错误地引导很多修行人。蕅益大师提出他的破斥:
岂年少不必念佛,年老不可习教,将谓如来教法,仅同举子业,博名利于半生者乎。
难道说年少就不必念佛,年老而不可习教?我过去就遇到这样的比丘,他跟我讲说,他说他不要研究教理,他要好好修行就好了。我说你为什么不研究教理呢?他说他不做法师。其实这个研究教理不是做法师用的,这个教理是你自己要受用的,这个做法师那是随顺因缘,你从自受用,这个时候你对佛法的感动,你对佛法的感恩,你觉得你有一份的使命感,把你曾经受益的法流通后世。不是说你一开始就认为说,佛陀讲那么多经论是讲给别人听的,那么这样子“将谓如来教法,仅同举子业,博名利于半生者乎。”佛法跟世间的行业是一样的,十年寒窗无人知,一举成名天下闻,苦读圣贤书就是为了得到半生的功名。
所以这个地方我们一定要弄清楚,学习佛法的目的是要自受用,是在引导我们修行,并不是说你不弘扬佛法你就不研究教理,不是的。不管你年轻、不管你年老,你一开始下手,就是解行并重,一开始下手就是解行并重。
这个举我们净土宗来说好了。净土宗的一个重点——真为生死发菩提心为学道之通途,然后才有所谓的以深信愿持佛名号为净土之正宗。换句话说,我们求生净土的一个根本理想是——为菩提道求生净土。假设我们没有真实地发起菩提心,那么我们念佛这个目标就开始模糊,因为诸天也是种种的七宝池、八功德水,它也是种种安乐的境界,而净土之所以不共于诸天,就是在于净土它有一种清净的圣道的功德。所以说,如果我们刚开始没有从大乘经典生起一个要成佛的愿力,只是一昧地念佛,把这个佛号念得绵绵密密,把妄想暂时地伏住,而内心当中没有一个真实的要追求圣道的决心,这样子跟净土是不相应的。
那么我们怎么知道这样子的一个观念呢?那就是研究《弥陀要解》才知道的,不是我们一路念佛就能够知道,“弟子心中常生智慧”,不可能有这种事情。不是说你一路念佛你就能够明白这个道理,这个
“止”是不能引生智慧的。止是成就禅定,智慧的因缘是来自于闻思的基础。
所以莲池大师他也说,他说,我一生崇尚念佛,但是勤勤恳恳劝人看教。因为我们不看教理,我们很难明白这句佛号应该如何地正确地去操作这句佛号,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你应该以一个深信切愿的心情来正确地操作佛号,我们不明白。所以这个地方,我们对这个教法一定要有一个观念:
教法不是要说给别人听的,是用来引导我们正确地去修行的!
是这个观念。这个地方蕅益大师是破除当时的一个邪见。第三段,蕅益大师作一个总结,结示劝修:
一历耳根,永为道种,大士所以舍全身求半偈也。
蕅益大师的总结当中说明这个闻法的殊胜:“一历耳根,永为道种。”我们先看
附表八——释[一入耳根,永为道种]
把这个“一历耳根,永为道种”作一个解释。
这个“一入耳根”,本来我们的果报体有六根门头,这个六根都能够去熏习佛法,但是站在娑婆世界的因缘,我们耳根是最利,我们听闻佛法比自己去看佛法更容易理解、也更容易记忆,所以就以这个耳根来作代表。佛法的因缘,它进入到耳根以后,它永远是一个圣道的因种,是这个意思,这个地方等于是赞叹闻法的殊胜。那么关于这一点,我们看这个表解说明。
在《成唯识论》上解释说什么是佛法呢?就是净法界等流正法——清净法界等流正法。这个地方我们分两个部分来说明:
一、“清净法界”:是一个佛陀自受用的境界。佛陀那一念明了的心性是“游于甚深法性三昧”,佛的那一念清净光明的心是安住在一个大般涅槃的境界,是一个毕竟空、无我无我所的境界。那个当中是我不可得、一切法不可得、不可得也不可得,是离一切相的境界。
二、“等流正法”是怎么回事呢?
就是佛陀那一念清净的心生起的大悲心,从大悲心当中流露了很多很多的文字。那么这个文字虽然它不是正法,但是正法的等流,它是随顺于正法,就叫等流正法。就是文字的本身不是正法,的确,但是它有一种力量能够引导我们趋向正法,所以把它安立作等流正法。这叫清净法界所流露出来的等流正法。
“一入耳根”这句话我们分成三个次第:
(一)闻慧
我们一开始是一个闻慧,听闻正法,内心当中有一个正见。这个地方的正见主要是讲四圣谛:苦、集、灭、道。让我们知道生命是有一定的轨则的,有一定的因果——由杂染的惑业去创造痛苦的果报,苦集的流转门;由清净的戒定慧的道谛,出现了安乐的涅槃,就是这个还灭门,就是世间上有两种因果,此生故彼生,此有故彼有,杂染的因果、清净的因果。
这当中,我们依止正见能够生起一念的惭愧心,崇重贤善、轻拒暴恶,让我们知道什么样的行为是值得赞叹的,什么样的行为是值得我们呵责的。虽然我们不能马上做到,但是内心当中已经有一个好坏的明确的标准在引导着我们,就是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们内心当中已经有一个判断能力了。那么由这样的判断能力,当我们出现了过失的时候就有一个惭愧心在摄受我们,就多少地折损了罪业的力量,那么这个时候我们称为闻慧。虽然不能调伏自心的身口意的罪业,但是他内心有惭愧心,已经有惭愧心生起了,这个是闻慧的一个内涵。
(二)思慧
当然,我们一个有目标、有理想的人会不断地进步,那怎么办呢?就是思慧——正思惟。我们把这个工作忙完以后,也会在寂静的当中先修止,先把内心的散乱心把它调伏下来,在寂静的心当中去观察生命的真相,这个时候就是思惟——思惟生命的缘起:为什么会有生命的现象?因为有无明,所以有行、有识、有生老病死。为什么阿罗汉会有涅槃呢?因为无明灭则行灭,行灭则识灭,乃至于生老病死灭。
经过这样的思惟以后,我们就能够产生一个调伏的力量,开始克已复礼,正语、正业、正命。正语就是口业,正业是一个身业,正命就是一个正当的职业。总之,我们透过正见的思惟,这个时候我们对于这样一个真理的理解更加的深刻,这个深刻的力量已经有一种调伏的力量,就是有防非止恶的力量。以这个正思惟的力量来调伏我们错误的身口二业,慢慢的在精进,不断地不断地修正自己。精进就是重复的、专一的、相续的去做,就能够产生正念,这个时候叫“思慧”,它能够把我们对于佛法的一个粗浅的认识透过正思惟跟正精进转成一个正念,从惭愧变成一种调伏的正念。
(三)修慧
再进一步就变成修慧——正定了。前面的正见跟正念都还是散乱的阶段,这个正定就是有禅定。在这个禅定的心当中,一念的相应慧就能够断惑证真。
这个“一入耳根永为道种”,它的一个次第我们分成闻、思、修三种智慧。
我们回到讲义来。蕅益大师说明佛法的殊胜,就是它有一种圣道的功能,这个种子就是功能。这以下举出一个例子:
大士所以舍全身求半句偈也。
这个例子是讲释迦牟尼佛过去因地的修行,释迦牟尼佛过去是一个修苦行的仙人,那个时候三宝不现在前,出生的时候世间上已经没有人知道真理了,是一个黑暗的时代,当然这个时候要自己摸索了。这个仙人在山洞当中,在禅定当中去思惟——生从何来、死将何去?到底什么是生命的真实相?
在思惟当中,这个释提桓因就变现一个罗刹鬼的相貌出来。释提桓因,佛在世的时候他经常听法,他也听到几个偈颂,他就讲了半句偈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这个修道的仙人他一听到以后非常感动,唉呀,这个是世间的真理啊!把我们的生命相讲得这么清楚。这个流转门,生命是流转的、变化的:我前生很快乐,今生很痛苦,今生是一个人,今生人积集资粮到天上去受用快乐的果报,天上的果报完了以后堕落到了一个蚂蚁,这个世间是无常苦的。
但是这无常苦怎么办呢?是不是有解脱的希望呢?好像这个偈颂讲了一半,“诸行无常,是生灭法”,这件事情的确是讲得非常的实际,但是从这个生灭法当中是不是有其它的一个更安乐的依止处呢?他就觉得这句话讲一半而已,只有流转门,没有还灭门。他就走出了山洞,看看这句话是谁说的。
找到一个罗刹鬼,他说刚刚这个偈颂是不是你说的?罗刹鬼说是我说的,我过去我曾经出世在一个有圣人出世的时代,他告诉我这个偈颂。仙人说你可不可以把偈颂的下半段告诉我?罗刹鬼说,可以,但是我现在肚子饿没有力气,你把我的肚子喂饱了我再告诉你。仙人说你吃什么东西呢?他说我吃新鲜的肉。这个时候仙人就想,我与其这样颠颠倒倒、愚痴地、一生一生地流转下去,什么也没有得到,倒不如把我的色身供养他,得到佛法的智慧的光明。
他决定以后就跟罗刹鬼商量说,这样子好了,我把我的身体舍给你,这个肉给你吃,你把那半句偈告诉我。罗刹鬼说那我怎么敢相信你呢?那这样子好了,我爬到山顶上去,你讲偈颂我就往下跳,我在空中听到这个偈颂,然后我摔死就把这个肉送给你。罗刹鬼说好,这样子很公平。那么这个修道仙人就跑到山上去了,罗刹鬼就讲下面半句,“生灭灭已,寂灭为乐”——这个生命是有希望的,当我们不再取着生灭法的时候,这个寂灭的境界随时就会现前。
这个修行人听了大欢喜,从空中掉下来。罗刹鬼当然他是释提桓因变现的,深受感动,变成一个床座就把修行人就给接下来。接下来以后就顶礼这个修行人说,你这个求法精神这么精进,你一定能够成就道果,希望你以后不要忘了我,能够度化我,讲完以后,释提桓因就消失掉了。这个是释迦牟尼佛一个真实的因地,这个是出自《涅槃经》。蕅益大师引用释迦牟尼佛因地为了求法,“舍全身而求半句偈”,对法的那种希求之心。
今佛法流布,赖迦叶阿难二祖,彻底悲心,人皆视作等闲。
佛陀出世了以后,正法时代消失了,像法时代消失了,到了末法时代,我们在末法时代还能够得到这样一个清净的传承,《楞严经》、《法华经》的传承,这个是谁的功劳呢?迦叶、阿难二祖的悲心。
迦叶尊者是苦行第一的,佛陀灭度以后,整个经典的结集是由迦叶尊者完成的,第一次的五百结集。迦叶尊者往生以后,就把初祖的阶位交给阿难尊者。阿难尊者是多闻第一,阿难尊者的记忆力特别好,“佛法如大海,流入阿难心”。那么因为两位祖师的辗转相传,住持正法,才能够把正法时代的法辗转地流通到末世,使令我们能够见闻。我们不应该把它视作等闲的,为什么呢?
殊不知恒沙世界,无量劫中,妙法名字不可得而闻也。
我们应该想想看,在无量无边的有情世界当中,空间有恒河沙的世界,他们的世界当中,经过无量劫的时间的生命当中都不能听到妙法的文字,连语言文字的佛法都不可得而闻也。我们今天得到人身,遇到法宝的文字的住世,这个太可贵了,这个的确是有解脱的机会,应该要珍惜的。
玄奘大师他到印度取经回来以后,唐太宗办了一个很隆重的欢迎会,来欢迎他。欢迎了以后,唐太宗的意思(唐太宗这个人是学道教的,他一直到晚年才开始真实相信佛法),他表达他的心意说,希望玄奘大师还俗,来做他的宰相,帮助他辅导国政。但是玄奘大师表达他的心情说,“愿守戒缁门,阐扬遗教”,我希望能够保持出家人来弘扬佛陀的教法,这是我的心情。唐太宗劝他劝了三次,后来就随顺他了,等于是跟玄奘大师合作,弘扬佛法。
这个人当皇帝的心情跟我们老百姓的心情不同:朕为大地山河主,忧国忧民心转烦,就是要统一天下。唐太宗一生当中三征高丽,都失败了。最后一次在跟高丽打仗的时候,被高丽射了一支毒箭,胸口被射了一箭,这一箭就永远没有好过来。他到晚年的时候箭伤非常痛,痛到晚上睡不着觉,睡不着觉,经常讲“心不安”。他就把玄奘大师的房间安排在他的寮房隔壁,就是随时希望玄奘大师来安慰他,安慰他烦躁恼动的心情。
到最后快要临终的前几个月,他突然间好像有所领悟,他就跟玄奘大师说,朕想广修功德,佛法当中以何为最?说我现在是一个将死之人,身为一个皇帝当然他相信佛法也就相信有来生,希望为来生积聚广大的资粮,我现在时间不多了,请你告诉我一个最大的功德方法。玄奘大师说,最大的功德莫若弘护正法、开人智慧,这个时候唐太宗才真心地帮助玄奘大师广泛地流通佛宝。
[开人智慧、弘护正法]这句话怎么说呢?一个人没有饭吃,我们给他一碗饭,能够暂时地使令他的身心的痛苦暂时地减少,但是他心中的颠倒、心中的愚痴没有改变,他还会不断地不断地造业,他来生还是会造业,所以对他的生命来说没有一个大方向的决定性的影响。我们能够弘护正法、开人智慧,引导他一种正确的决择,告诉他一个生命的真相,他从今以后他的生命就有一个大方向的改变,那个影响是生生世世的影响。所以说,开人智慧、弘护正法这件事情是最重要的。
这一段主要的,蕅益大师主要就是讲这个观点,就是学习佛法的重要性。大家有没有问题?我们这个三归依——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是一个总相,这当中法是真实的归依处。当然这个法有两个,一个是涅槃,涅槃这个法当然是离文字相的,第二个是等流正法,就是随顺于涅槃的这些文字、这些经论,它也是法。清净法界,等流正法。所以法有两个。
《起信论》说一个是离言真如,一个是依言真如。一个是没有文字的真如,没有文字的真如那当然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境界,这是我们真实的归依处。但是我们刚开始依止的应该是依言真如,就是假借文字去诠释真如的这些文字的法宝。刚开始是这样子,因为我们的内心只能够在有相境界活动,凡夫就是这样子。
所以我们不能够说你这个佛法是在文字上的用功。那我们试问,一个凡夫的心识,我们离开了文字的佛法,那是一个什么境界?我们内心当中没有文字的佛法,那是什么境界?那这个境界跟外道完全一样,跟外道没有差别。所以刚开始一定是从有相的文字,然后趋向于无相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