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长阿含经卷第七
(七)第二分弊宿经第三
尔时,童女迦叶与五百比丘游行拘萨罗国,渐诣斯波醯婆罗门村,时,童女迦叶在斯波醯村北尸舍婆林止。时,有婆罗门名曰弊宿,止斯波醯村。此村丰乐,民人众多,树木繁茂,波斯匿王别封此村与婆罗门弊宿,以为梵分。弊宿婆罗门常怀异见,为人说言:「无有他世,亦无更生,无善恶报。」
时,斯波醯村人闻童女迦叶与五百比丘,从拘萨罗国渐至此尸舍婆林,自相谓言:「此童女迦叶有大名闻,已得罗汉,耆旧长宿,多闻广博,聪明叡智,辩才应机,善于谈论,今得见者,不亦善哉!」时,彼村人日日次第往诣迦叶。尔时,弊宿在高楼上,见其村人队队相随,不知所趣,即问左右持盖者言:「彼人何故群队相随?」
侍者答曰:「我闻童女迦叶将五百比丘游拘萨罗国,至尸舍婆林,又闻其人有大名称,已得罗汉,耆旧长宿,多闻广博,聪明叡智,辩才应机,善于谈论;彼诸人等,群队相随,欲诣迦叶共相见耳。」
时,弊宿婆罗门即勅侍者:「汝速往语诸人:『且住!当共俱行,往与相见。』所以者何?彼人愚惑,欺诳世间,说有他世,言有更生,言有善恶报,而实无他世,亦无更生,无善恶报。」
时,使者受教已,即往语彼斯婆醯村人言:「婆罗门语:『汝等且住!当共俱诣,往与相见。』」
村人答曰「善哉!善哉!若能来者,当共俱行。」
使还寻白:「彼人已住,可行者行。」
时,婆罗门即下高楼,勅侍者严驾,与彼村人前后围绕,诣舍婆林,到已下车,步进诣迦叶所,问讯讫,一面坐;其彼村人婆罗门、居士,有礼拜迦叶然后坐者,有问讯已而坐者,有自称名已而坐者,有叉手已而坐者,有默而坐者。时,弊宿婆罗门语童女迦叶言:「今我欲有所问,宁有闲暇见听许不?」
迦叶报曰:「随汝所问,闻已当知。」
婆罗门言:「今我论者,无有他世,亦无更生,无罪福报,汝论云何?」
迦叶答曰:「我今问汝,随汝意答,今上日月,为此世耶?为他世耶?为人、为天耶?」
婆罗门答曰:「日月是他世,非此世也。是天,非人。」
迦叶答曰:「以此可知,必有他世,亦有更生,有善恶报。」
婆罗门言:「汝虽云有他世,有更生及善恶报,如我意者,皆悉无有。」
迦叶问曰:「颇有因缘,可知无有他世,无有更生,无善恶报耶?」
婆罗门答曰:「有缘!」
迦叶问曰:「以何因缘,言无他世?」
婆罗门言:「迦叶!我有亲族知识,遇患困病,我往问言:『诸沙门、婆罗门各怀异见,言诸有杀生、盗窃、邪淫、两舌、恶口、妄言、绮语、贪取、嫉妬、邪见者,身坏命终,皆入地狱。我初不信,所以然者?初未曾见死已来还,说所堕处。若有人来说所堕处,我必信受。汝今是我所亲,十恶亦备,若如沙门语者,汝死必入大地狱中,今我相信,从汝取定,若审有地狱者,汝当还来,语我使知,然后当信。』迦叶!彼命终已,至今不来,彼是我亲,不应欺我,许而不来,必无后世。」
迦叶报曰:「诸有智者,以譬喻得解,今当为汝引喻解之。譬如盗贼,常怀姧诈,犯王禁法,伺察所得,将诣王所,白言:『此人为贼,愿王治之。』王即勅左右,收繫其人,遍令街巷,然后载之,出城付刑人者;时,左右人即将彼贼,付刑人者,彼贼以柔软言,语守卫者:『汝可放我,见诸亲里,言语辞别,然后当还。』云何?婆罗门!彼守卫者宁肯放不?」
婆罗门答曰:「不可!」
迦叶又言:「彼同人类,俱存现世,而犹不放,况汝所亲,十恶备足,身死命终,必入地狱,狱鬼无慈,又非其类,死生异世,彼若以软言求于狱鬼:『汝暂放我,还到世间,见亲族言语辞别,然后当还。』宁得放不?」
婆罗门答曰:「不可!」
迦叶又言:「以此相方,自足可知,何为守迷,自生邪见耶?」
婆罗门言:「汝虽引喻,谓有他世,我犹言无。」
迦叶复言:「汝颇更有余缘,可知无他世耶?」
婆罗门报言:「我更有余缘,知无他世。」
迦叶问曰:「以何缘知?」
答曰:「迦叶!我有亲族,遇患笃重,我往语言:『诸沙门、婆罗门各怀异见,说有他世,言不杀、不盗、不淫、不欺,不两舌、恶口、妄言、绮语、贪取、嫉妬、邪见者,身坏命终,皆生天上;我初不信,所以然者?初未曾见死已来还,说所堕处。若有人来说所堕生,我必信耳;今汝是我所亲,十善亦备,若如沙门语者,汝今命终,必生天上,今我相信,从汝取定,若审有天报者,汝当必来语我使知,然后当信。』迦叶!彼命终已,至今不来,彼是我亲,不应欺我,许而不来,必无他世。」
迦叶又言:「诸有智者,以譬喻得解,我今当复为汝说喻。譬如有人,堕于深厕,身首没溺,王勅左右:『挽此人出,以竹为篦,三刮其身,澡豆净灰,次如洗之,后以香汤,沐浴其体,细末众香,坌其身上,勅除发师,净其须发。』又勅左右,重将洗沐,如是至三,洗以香汤,坌以香末,名衣上服,庄严其身,百味甘饍,以恣其口,将诣高堂,五欲娱乐,其人复能还入厕不?」
答曰:「不能!彼处臭恶,何可还入?」
迦叶言:「诸天亦尔。此阎浮利地,臭秽不净,诸天在上,去此百由旬,遥闻人臭,甚于厕溷。婆罗门!汝亲族知识,十善具足,然必生天,五欲自娱,快乐无极,宁当复肯还来,入此阎浮厕不?」
答曰:「不也!」
迦叶又言:「以此相方,自足可知,何为守迷,自生邪见?」
婆罗门言:「汝虽引喻,言有他世,我犹言无。」
迦叶复言:「汝颇更有余缘,可知无他世耶?」
婆罗门报言:「我更有余缘,知无他世。」
迦叶问曰:「以何缘知?」
答曰:「迦叶!我有亲族,遇患笃重,我往语言:『沙门、婆罗门各怀异见,说有后世,言不杀、不盗、不淫、不欺、不饮酒者,身坏命终,皆生忉利天上;我亦不信,所以然者?初未曾见死已来还,说所堕处;若有人来说所堕生,我必信耳。今汝是我所亲,五戒具足,身坏命终,必生忉利天上,令我相信,从汝取定,若审有天福者,汝当还来,语我使知,然后当信。』迦叶!彼命终已,至今不来,彼是我亲,不应有欺,许而不来,必无他世。」
迦叶答言:「此间百岁,正当忉利天上一日一夜耳,如是亦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岁,如是彼天寿千岁。云何?婆罗门!汝亲族五戒具足,身坏命终,必生忉利天上。彼生天已,作是念言:『我初生此,当二三日中,娱乐游戏,然后来下报汝言。』者,宁得见不?」
答曰:「不也!我死久矣,何由相见?」
婆罗门言:「我不信也,谁来告汝有忉利天,寿命如是?」
迦叶言:「诸有智者,以譬喻得解,我今更当为汝引喻。譬如有人,从生而盲,不识五色,青、黄、赤、白,麤、细、长、短,亦不见日、月、星象、丘陵、沟壑。有人问言:『青、黄、赤、白五色云何?』盲人答曰:『无有五色。』如是麤、细、长、短、日、月、星象、山陵、沟壑,皆言无有。云何?婆罗门!彼盲人言,是正答不?」
答曰:「不也!」
「所以者何?世间现有五色,青、黄、赤、白,麤、细、长、短,日、月、星象、山陵、沟壑,而彼言无。婆罗门!汝亦如是。忉利天寿,实有不虚,汝自不见,便言其无。」
婆罗门言:「汝虽言有,我犹不信。」
迦叶又言:「汝复作何缘,而知其无?」
答曰:「迦叶!我所封村人有作贼者,伺察所得,将诣我所,语我言:『此人为贼,唯愿治之。』我答言:『收缚此人,着大釜中,韦葢厚泥,使其牢密,勿令有泄,遣人围绕,以火煮之。』我时欲观知其精神所出之处,将诸侍从,绕釜而观,都不见其神去来处,又发釜看,亦不见神有往来之处。以此缘故,知无他世。」
迦叶又言:「我今问汝,若能答者随意报之。婆罗门!汝在高楼,息寝卧时,颇曾梦见山林、江河、园观、浴池、国邑、街巷不?」
答曰:「梦见!」
又问:「婆罗门!汝当梦时,居家眷属侍卫汝不?」
答曰:「侍卫!」
又问:「婆罗门!汝诸眷属见汝识神有出入不?」
答曰:「不见!」
迦叶又言:「汝今生存,识神出入,尚不可见,况于死者乎?汝不可以目前现事观于众生。婆罗门!有比丘初夜、后夜捐除睡眠,精勤不懈,专念道品,以三昧力,修净天眼;以天眼力,观于众生。死此生彼,从彼生此,寿命长短,颜色好丑,随行受报,善恶之趣,皆悉知见。汝不可以秽浊肉眼,不能彻见众生所趣,便言无也。婆罗门!以此可知,必有他世。」
婆罗门言:「汝虽引喻说有他世,如我所见,犹无有也。」
迦叶又言:「汝颇更有因缘,知无他世耶?」
婆罗门言:「有!」
迦叶言:「以何缘知?」
婆罗门言:「我所封村人有作贼者,伺察所得,将诣我所,语我言:『此人为贼,唯愿治之。』我勅左右收缚此人,生剥其皮,求其识神,而都不见;又勅左右脔割其肉,以求识神,又复不见;又勅左右截其筋、脉、骨间求神,又复不见;又勅左右打骨出髓,髓中求神,又复不见。迦叶!我以此缘,知无他世。」
迦叶复言:「诸有智者,以譬喻得解,我今复当为汝引喻。乃往过去久远世时,有一国坏,荒毁未复,时,有商贾五百乘车经过其土,有一梵志奉事火神,常止一林。时,诸商人皆往投宿,清旦别去,时,事火梵志作是念言:『向诸商人宿此林中,今者已去,傥有遗漏可试往看。』寻诣彼所,都无所见,唯有一小儿始年一岁,独在彼坐。梵志复念:『我今何忍见此小儿于我前死?今者宁可将此小儿至吾所止,养活之耶!』即抱小儿往所住处而养育之,其儿转大,至十余岁。
「时,此梵志以少因缘欲游人间,语小儿曰:『我有少缘,欲暂出行,汝善守护此火,慎勿使灭。若火灭者,当以鑽鑽木,取火燃之。』具诫勅已,出林游行。梵志去后,小儿贪戏,不数视火,火遂便灭;小儿戏还,见火已灭,懊恼而言:『我所为非,我父去时,具约勅我,守护此火,慎勿令灭,而我贪戏,致使火灭,当如之何?』彼时,小儿吹灰求火,不能得已,便以斧噼薪求火,复不能得,又复斩薪置于臼中,捣以求火,又不能得。
「尔时,梵志于人间还,诣彼林所,问小儿曰:『吾先勅汝使守护火,火不灭耶?』小儿对曰:『我向出戏,不时护视,火今已灭。』复问小儿:『汝以何方便更求火耶?』小儿报曰:『火出于木,我以斧破木求火,不得火;复斩之令碎,置于臼中,杵捣求火,复不能得。』时,彼梵志以鑽鑽木出火,积薪而燃,告小儿曰:『夫欲求火,法应如此,不应破析杵碎而求。』
「婆罗门!汝亦如是无有方便,皮剥死人而求识神,汝不可以目前现事观于众生。婆罗门!有比丘初夜后夜捐除睡眠,精勤不懈,专念道品,以三昧力,修净天眼,以天眼力,观于众生,死此生彼,从彼生此,寿命长短,颜色好丑,随行受报,善恶之趣,皆悉知见;汝不可以秽浊肉眼,不能彻见众生所趣,便言无也。婆罗门!以此可知,必有他世。」
婆罗门言:「汝虽引喻说有他世,如我所见,犹无有也。」
迦叶复言:「汝颇更有因缘,知无他世耶?」
婆罗门言:「有!」
迦叶言:「以何缘知?」
婆罗门言:「我所封村人有作贼者,伺察所得,将诣我所,语我言:『此人为贼,唯愿治之。』我勅左右:『将此人以称称之。』侍者受命,即以称称。又告侍者:『汝将此人安徐杀之,勿损皮肉。』即受我教,杀之无损。我复勅左右:『更重称之。』乃重于本。迦叶!生称彼人,识神犹在,颜色悦豫,犹能言语,其身乃轻;死已重称,识神已灭,无有颜色,不能语言,其身更重,我以此缘,知无他世。」
迦叶语婆罗门:「吾今问汝,随意答我。如人称铁,先冷称已,然后热称,何有光色柔软而轻?何无光色坚[革*卬]而重?」
婆罗门言:「热铁有色,柔软而轻,冷铁无色,刚强而重。」
迦叶语言:「人亦如是,生有颜色,柔软而轻;死无颜色,刚强而重。以此可知,必有他世。」
婆罗门言:「汝虽引喻说有他世,如我所见,必无有也。」
迦叶言:「汝复有何缘,知无他世?」
婆罗门答言:「我有亲族,遇患笃重。时,我到彼语言:『扶此病人,令右脇卧。』视瞻、屈伸、言语如常;又使左卧,反覆宛转,屈伸、视瞻、言语如常,寻即命终。吾复使人扶转,左卧右卧,反覆谛观,不复屈伸、视瞻、言语,吾以是知,必无他世。」
迦叶复言:「诸有智者,以譬喻得解,今当为汝引喻。昔有一国不闻贝声,时,有一人善能吹贝,往到彼国,入一村中,执贝三吹,然后置地。时,村人男女闻声惊动,皆就往问:『此是何声,哀和清彻乃如是耶?』彼人指贝曰:『此物声也。』时,彼村人以手触贝曰:『汝可作声!汝可作声!』贝都不鸣,其主即取贝三吹置地。时,村人言:『向者,美声非是贝力,有手有口,有气吹之,然后乃鸣。』人亦如是,有寿有识,有息出入,则能屈伸、视瞻、语言;无寿无识,无出入息,则无屈伸、视瞻、语言。」
又语婆罗门:「汝今宜捨此恶邪见,勿为长夜自增苦恼。」
婆罗门言:「我不能捨,所以然者?我自生来长夜讽诵,翫习坚固,何可捨耶?」
迦叶复言:「诸有智者,以譬喻得解,我今当更为汝引喻。乃往久远有一国土,其土边壃,人民荒坏。彼国有二人,一智一愚,自相谓言:『我是汝亲,共汝出城,採侣求财。』即寻相随,诣一空聚,见地有麻即语愚者:『共取持归。』时,彼二人各取一担,复过前村,见有麻缕,其一智者言:『麻缕成功,轻细可取。』其一人言:『我已取麻,繫缚牢固,不能捨也。』其一智者即取麻缕,重担而去;复共前进,见有麻布,其一智者言:『麻布成功,轻细可取。』彼一人言:『我以取麻,繫缚牢固,不能复捨。』其一智者即捨麻缕取布自重;复共前行,见有劫贝,其一智者言:『劫贝价贵,轻细可取。』彼一人言:『我已取麻,繫缚牢固,齎来道远,不能捨也。』时,一智者即捨麻布而取劫贝。
「如是前行,见劫贝缕,次见白迭,次见白铜,次见白银,次见黄金,其一智者言:『若无金者,当取白银,若无白银,当取白铜,乃至麻缕,若无麻缕,当取麻耳。今者此村大有黄金,众宝之上,汝宜捨麻,我当捨银,共取黄金,自重而归。』彼一人言:『我取此麻,繫缚牢固,齎来道远,不能捨也。汝欲取者,自随汝意。』其一智者捨银取金,重担而归其家,亲族遥见彼人大得金宝,欢喜奉迎。时,得金者见亲族迎,复大欢喜。其无智人负麻而归居家,亲族见之,不悦亦不起迎,其负麻者倍增忧愧。婆罗门!汝今宜捨恶习邪见,勿为长夜自增苦恼,如负麻人执意坚固,不取金宝,负麻而归,空自疲劳,亲族不悦,长夜贫穷,自增忧苦也。」
婆罗门言:「我终不能捨此见也,所以者何?我以此见多所教授,多所饶益,四方诸王皆闻我名,亦尽知我是断灭学者。」
迦叶复言:「诸有智者,以譬喻得解,我今当更为汝引喻。乃往久远有一国土,其土边壃,人民荒坏。时,有商人,有千乘车,经过其土,水穀、薪草不自供足,时商主念言:『我等伴多,水穀、薪草不自供足,今者宁可分为二分,其一分者于前发引。』其前发导师见有一人,身体麤大,目赤面黑,泥涂其身,遥见远来,即问:『汝从何来?』报言:『我从前村来。』又问彼言:『汝所来处,多有水穀、薪草不耶?』其人报言:『我所来处,丰有水穀,薪草无乏,我于中路逢天暴雨,其处多水,亦丰薪草。』又语商主:『汝曹车上若有穀草,尽可捐弃,彼自丰有,不须重车。』
「时,彼商主语众商言:『吾向前行,见有一人,目赤面黑,泥涂其身,我遥问言:「汝从何来?」即答我言:「我从前村来。」我寻复问:「汝所来处,丰有水穀、薪草不也?」答我言:「彼大丰耳。」又语我言:「向于中路,逢天暴雨,此处多水,又丰薪草。」复语我言:「君等车上若有穀草,尽可捐弃,彼自丰有,不须重车。」汝等宜各弃诸穀草,轻车速进。』即如其言,各共捐弃穀草,轻车速进。
「如是一日不见水草,二日、三日,乃至七日,又复不见。时,商人穷于旷泽,为鬼所食。其后一部,次复进路,商主时前复见一人,目赤面黑,泥涂其身,遥见问言:『汝从何来?』彼人答言:『从前村来。』又问:『汝所来处,丰有水穀、薪草不耶?』彼人答曰:『大丰有耳。』又语商主:『吾于中路,逢天暴雨,其处多水,亦丰薪草。』又语商主:『君等车上若有穀草,便可捐弃,彼自丰有,不须重车。』
「时,商主还语诸商人言:『吾向前行,见有一人,道如此事:君等车上若有穀草,可尽捐弃,彼自丰有,不须重车。』时,商主言:『汝等穀草慎勿捐弃,须得新者然后当弃,所以者何?新陈相接,然后当得度此旷野。』时,彼商人重车而行,如是一日不见水草,二日、三日至于七日,又亦不见。但见前人为鬼所食,骸骨狼藉。
「婆罗门!彼赤眼黑面者,是罗刹鬼也。诸有随汝教者,长夜受苦,亦当如彼。前部商人无智慧故,随导师语,自没其身。婆罗门!诸有沙门、婆罗门,精进智慧,有所言说,承用其教者,则长夜获安,如彼后部商人有智慧故,得免危难。婆罗门!汝今宁可捨此恶见,勿为长夜自增苦恼。」
婆罗门言:「我终不能捨所见也,设有人来强谏我者,生我忿耳,终不捨见。」
迦叶又言:「诸有智者,以譬喻得解,我今当复为汝引喻。乃昔久远有一国土,其土边壃,人民荒坏。时,有一人好喜养猪,诣他空村,见有乾粪,寻自念言:『此处饶粪,我猪豚饥,今当取草裹此乾粪,头戴而归。』即寻取草,裹粪而戴,于其中路,逢天大雨,粪汁流下,至于足跟,众人见已,皆言:『狂人!粪除臭处,正使天晴,尚不应戴,况于雨中戴之而行!』其人方怒,逆骂詈言:『汝等自痴,不知我家猪豚饥饿;汝若知者,不言我痴。』婆罗门!汝今宁可捨此恶见,勿守迷惑,长夜受苦。如彼痴子戴粪而行,众人诃谏,逆更瞋骂,谓他不知。」
婆罗门语迦叶言:「汝等若谓行善生天,死胜生者,汝等则当以刀自刎,饮毒而死,或五缚其身,自投高岸,而今贪生不能自杀者,则知死不胜生。」
迦叶复言:「诸有智者,以譬喻得解,我今当更为汝引喻。昔者,此斯波醯村有一梵志,耆旧长宿,年百二十。彼有二妻,一先有子,一始有娠。时,彼梵志未久命终,其大母子语小母言:『所有财宝,尽应与我,汝无分也。』时小母言:『汝为小待,须我分娠,若生男者,应有财分;若生女者,汝自嫁娶,当得财物。』彼子慇懃再三索财,小母答如初;其子又逼不已,时,彼小母即以利刀自决其腹,知为男女。」
语婆罗门言:「母今自杀,复害胎子,汝婆罗门,亦复如是;既自杀身,复欲杀人。若沙门、婆罗门,精勤修善,戒德具足,久存世者,多所饶益,天人获安。吾今末后为汝引喻,当使汝知恶见之殃。昔者,此斯波醯村有二伎人,善于弄丸,二人角伎,一人得胜。时,不如者语胜者言:『今日且停,明当更共试。』其不如者即归家中,取其戏丸,涂以毒药,暴之使乾,明持此丸诣胜者所,语言:『更可角伎。』即前共戏,先以毒丸授彼胜者:『胜者即吞。』其不如者复授毒丸,得已随吞,其毒转行,举身战动。时,不如者以偈骂曰:
「『吾以药涂丸, 而汝吞不觉;
小伎汝为吞, 久后自当知。』」
迦叶语婆罗门言:「汝今当速捨此恶见,勿为专迷,自增苦毒,如彼伎人,吞毒不觉。」
时,婆罗门白迦叶言:「尊者初设月喻,我时已解,所以往返,不时受者,欲见迦叶辩才智慧,生牢固信耳。我今信受,归依迦叶。」
迦叶报言:「汝勿归我,如我所归无上尊者,汝当归依。」
婆罗门言:「不审所归无上尊者,今为所在?」
迦叶报言:「今我师世尊,灭度未久。」
婆罗门言:「世尊若在,不避远近,其当亲见,归依礼拜。今闻迦叶言:『如来灭度!』今即归依灭度如来及法、众僧。迦叶!听我于正法中为优婆塞!自今已后,尽寿不杀、不盗、不淫、不欺、不饮酒,我今当为一切大施。」
迦叶语言:「若汝宰杀众生,挝打僮僕,而为会者,此非净福。又如硗确薄地,多生荆棘,于中种植,必无所获。汝若宰杀众生,挝打僮僕,而为大会,施邪见众,此非净福。若汝大施,不害众生,不以杖楚加于僮僕,欢喜设会,施清净众,则获大福。犹如良田,随时种植,必获果实」。
「迦叶!自今已后,常净施众僧,不令断绝。」
时,有一年少梵志,名曰摩头在弊宿后立,弊宿顾语曰:「吾欲设一切大施,汝当为我经营处分。」
时,年少梵志闻弊宿语已,即为经营,为大施已,而作是言:「愿使弊宿今世、后世不获福报。」
时,弊宿闻彼梵志经营施已,有如是言:「愿使弊宿今世、后世不获果报。」即命梵志而告之曰:「汝当有是言耶?」
答曰:「如是!实有是言。所以然者?今所设食,麤澁弊恶,以此施僧,若以示王,王尚不能以手暂向,况当食之?现在所设,不可喜乐,何由后世得净果报?王施僧衣纯以麻布,若以示王,王尚不能以足暂向,况能自着?现在所施,不可喜乐,何由后世得净果报?」
时,婆罗门又告梵志:「自今已后,汝以我所食、我所着衣以施众僧。」
时,梵志即承教旨,以王所食、王所着衣供养众僧。时,婆罗门设此净施,身坏命终,生一下劣天中,梵志经营会者,身坏命终,生忉利天。
尔时,弊宿婆罗门、年少梵志及斯婆醯婆罗门、居士等,闻童女迦叶所说,欢喜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