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卷第七

三藏法师义净奉 制译

断人命学处第三之二

尔时薄伽梵在室罗伐城逝多林给孤独园。时彼城中有一长者,于同类族娶女为妻,欢娱未久便诞一息,年渐长大母遂身亡。其父于后更娶继室,于时长者告后妻曰:「汝颇能于不亲生子而存养育同苦乐不?」答言:「我能。」未经多月妇遂有娠,便生恶念:「我若生子,当以彼儿用充僕使,不应令彼起傲慢心。」便给麁衣恶食加以鞭杖苦楚。子告父曰:「父今知不?继亲于我以恶衣食而见济给,数加鞭杖苦楚非常。」父报子曰:「我当为汝诫勅于母不使更然。」便告妻曰:「贤首!我于先时已相告语:『能于不亲生子而存养育同苦乐不?』汝答言:『能。』何故今时不顺前语,便于此子以恶衣食而见济给,数加鞭杖苦楚非常?」答言:「我为教诏欲令胜进,恐有世人怪笑于我,实无异心。」夫曰:「汝不须教,更不得以恶衣食加诸楚毒令生怨苦。」报云:「更不如是。」不久之间便诞一子,遂于前子倍生恶意同前苦楚。子便生念:「我父于母不能止遏,还复踵前苦治于我,今可舍出家。」便至父所白言:「继亲于我不垂愍念,父虽止遏尚不慈怜,今欲出家愿见听许,岂能于此受苦命终。」长者便念:「我此后妇为性不仁,虽频劝诫仍不悛改,从彼出家冀全其命。」便告子曰:「我今放汝随意出家。」蒙父许已往逝多林,投一苾刍而请出家。时彼苾刍与出家已,并授圆具告言:「具寿!凡出家人有二种业:所谓禅、诵。我比修定,汝乐何业?」白言:「邬波驮耶!我乐读诵。」报曰:「善哉!汝学三藏。」彼便生念:「三藏教法文义深广,我之本师心乐静虑,谁当于此教授我耶?我今宜可别往他处。」白师曰:「欲往他方习学三藏。」报言:「甚善!随汝意去。」

时彼弟子辞往他方,遍学三藏博通文义,为大法师词辩分明演说无碍。便自思念:「如世尊说:『父母于子有大劬劳,护持长养资以乳哺,赡部洲中教示我者最为第一。假使其子左肩担父、右肩担母,经于百年不生疲倦,或满大地末尼、真珠、琉璃、珂贝、璧玉、珊瑚、金银、马瑙、牟萨罗宝、赤珠右旋,如是诸珍咸持供养令受安乐,虽作此事亦未能报父母之恩。若父母无信心者令住正信,若无戒者令持禁戒,若性悭者令行惠施,无智慧者令起智慧。子能如是于父母处劝喻策励,令安住者方曰报恩。』然而我父于三宝中未生信敬,我今宜往为说法要。」便持衣钵往室罗伐城,渐次游行既至本国住逝多林,名称普闻众人赞仰。

彼长者子既出家已,便游他国博通三藏还逝多林。时彼长者既闻此说心生欢慰:「我子出家远游他国遍闲三藏,今得旋归住逝多林,我今宜往共申喜庆。」即便往诣逝多林中,遂见其子告曰:「善来苾刍!自汝离我遍闲佛教,今还故居我深喜悦。」作是语已在一面坐。时彼苾刍为说种种微妙句义,其父闻法起深信心,为受三归并五学处。时彼长者即请苾刍明当就食,彼默然受。父礼而去中路生念:「我向仓卒不善思量,请子归家明当设食,我妇为人禀性踈慢,勿于我子无敬重心,今欲如何?」复更思念:「已为言请,不可重收,我今宜可善言诱喻勿令瞋忿。」至家告曰:「贤首!有子逃亡、身死、出家,此之三事为一、为异?」报言:「三事无异。」告曰:「贤首!汝之前子离我出俗为善苾刍,游适他方妙闲三藏,今者来至逝多林中。」其妻报曰:「若如是者,何不请来就舍而食?」答言:「我已请讫,宜应具办美膳。」时彼妇人心生喜悦,冷热随时悉皆具办,旦令使者往逝多林,白言:「大德!饮食已备,宜可知时。」时彼苾刍于日初分,执持衣钵行诣父舍,到已洗足于所设座就之而坐,洗手涤钵。长者及妻自手授与上妙饮食,食既饱满澡漱已盛钵器。时彼父母礼足而坐听说法要,时彼继母闻说法已深生敬信,请受三归并五学处。尔时彼家既受化已,诸苾刍、苾刍尼皆来集会,犹如渴者奔骤泉池,但有舍施修营咸于二部僧处。

长者异时身婴重病,子闻父患便作是念:「我当为父说法冀得痊除。」如是时时到其父所,白言:「父于今时勿复忧虑。所以者何?父今因我为善知识,归佛法僧受五学处,布施持戒广修诸福,舍此苦身当生善道,天堂解脱如隔轻幔。」答言:「实尔!我因子故发信敬心,舍此身已冀生胜处。」时子苾刍为说法已舍之而去,父作是念:「我子善闲三藏为大法师,智慧聪敏辩才无碍,有所宣陈并皆真实。我今病重苦恼非常,宜可方便自断其命。」复更思念:「我今病重,何有余人能为断命?」其家有婢名波利迦,麁壮愚钝。复生是念:「此波利迦必能杀我,更无别人能作斯事。」去此不远有居士子为婚娶事,时长者妇被召相看,将波利迦随后而去。婚姻既了,时长者妻告波利迦曰:「汝宜还家警觉长者勿令昼睡,待我辞别随后即行。」其婢承命归家至长者所,长者告曰:「汝何处来?」波利迦具以事白。问言:「婚姻好不?」答曰:「善好。」告曰:「我今与汝作此婚姻,汝意喜不?」答言:「甚喜。」复告曰:「随我所言汝皆作者,知汝心喜。」答曰:「随言皆作。」长者曰:「今有非人入我腹内,汝为我出。」问曰:「欲于何处令鬼出耶?」报曰:「先从脚按次腨及膝乃至胸颈,宜可急扼虽动勿放。」时彼愚婢承言即作,长者被扼既急便生悔心:「若波利迦得重相放斯为极善。」时波利迦忆先言教,虽见动摇不肯相放,因斯苦剧遂即命终。时有天人,见此事已于虚空中说迦他曰:

「若被愚人扼,  或时遭鼈咬,
 波利迦急按,  岂有得全生!」

既命终已,便以衾叠通身而覆。长者妇归问其婢曰:「令汝前来警觉长者,何故不看令其昼睡?」时妇即便手摇病人欲令警觉,其婢报曰:「不须警觉,我为大家于长者腹中按出恶鬼,由斯暂得安隐眠睡。」时长者妇遂作是念:「我试观察此之恶鬼其状如何?」举衾视之见已命过,便作是念:「非是我夫自断其命,定是前妻之子解三藏者,由彼为其说如是法:『父勿忧虑。所以者何?父今因我为善知识故,归佛法僧受五学处,布施持戒广修诸福,舍此苦身当生善道,天堂解脱如隔轻幔。』今既身死必得生天。苾刍若来我当共活,所有家务令其检校。」作是念已忧苦缠怀,具饰凶仪送尸林野,焚烧事毕忧恨而住。

时三藏子闻父身亡便作是念:「一切诸行皆悉无常,我今宜往为彼继亲宣说法要。」既至家已,其母遥见即便骂言:「汝前妇儿今得来至,由解三藏说生天法令父命终,今可还家与我共活,所有家务汝并知之。」时彼苾刍闻是语已,心怀愧耻舍之而去,便生悔恨作如是念:「岂非我今是劝死耶?」即以此事告诸苾刍,诸苾刍白佛。佛言:「诸苾刍!彼苾刍无犯。然诸苾刍不应对彼重病人前说如是法,能令病者闻已乐死。若苾刍说如是法,令彼病人欲求死者得越法罪。」此是缘起,未制学处。

佛在广严城胜慧河侧娑罗雉林,为诸苾刍说不净观、赞修不净观:「汝诸苾刍!应修不净观,由于此观修习多修习故得大果利。」如世尊说教诸苾刍修不净观得大果利,时诸苾刍便修不净观,既修习已于脓血身深生厌患,或持刀自杀、或服毒药、或以绳自缢、或自坠高崖、或展转相害。有一苾刍于脓血身深生厌离,便往诣彼鹿杖梵志沙门所作如是言:「汝来贤首!与汝衣钵,当断我命。」是时梵志即断其命,便持血刀往胜慧河侧就水而洗。时有天魔从水涌出,告梵志曰:「善哉贤首!汝今所作多获福德,汝于沙门具戒具德,未度者令度、未脱者令脱、未安者令安、未涅槃者令得涅槃,更有余利得彼衣钵。」时彼梵志转更增益罪恶之见,便作是念:「我今实尔获诸功德,能于沙门具戒行者,度脱安乐至涅槃处,复有余利获彼衣钵。」时彼梵志便挟利刀,诣僧住处及余房院经行之所,而告之曰:「若有苾刍具足戒行,我当度脱安乐令至涅槃。」时有一苾刍厌耻自身,便出房外告梵志曰:「贤首!我未度脱安乐涅槃,汝当令我得涅槃处。」时彼梵志即便就杀。如是二、三乃至六十苾刍,悉皆断命。尔时苾刍众渐减少。

佛于十五日褒洒陀时,于如常座既安坐已,观苾刍众,告具寿阿难陀曰:「何故苾刍数渐减少,存者无几?」时阿难陀白世尊曰:「佛于一时为诸苾刍赞修不净观,若于此观修习多修习者得大果利。时诸苾刍便修不净观已,于脓血身深生厌患,或有自杀或求他断命,魔来劝喻乃至杀尽六十苾刍,由此缘故僧众减少。」佛告诸苾刍:「展转教杀是事实不?」白佛言:「世尊!实尔。」尔时世尊告诸苾刍:「汝所为非,非沙门、非随顺行、是不清净,非出家者所应为事。」作种种呵责已,告诸苾刍曰:「我观十利,从摄取于僧乃至正法久住利益人天。我今为诸声闻弟子,于毗奈耶制其学处,应如是说:若复苾刍,若人、若人胎,故自手断其命、或持刀授与、或自持刀、或求持刀者,若劝死、赞死,语言:『咄男子!何用此罪累不净恶活为?汝今宁死,死胜生。』随自心念以余言说劝赞令死,彼因死者,此苾刍亦得波罗市迦,不应共住。」

苾刍义如上。

言人者,谓于母腹已具六根,所谓眼耳鼻舌身意。

人胎者,谓初入母腹,但有三根谓身、命、意。

故者,谓是故心非错误等。

自手者,谓自手行杀。

断命者,令彼命根不得相续。

或持刀授与者,若知彼人欲得自杀,便以大刀、剃刀、刺刀等而安其处欲令自害。

或自持刀者,谓自力劣不能行杀,但自执刀令他捉手而断人命。

或求持刀者,谓觅男、女、半择迦等命其行杀。

言劝死者,于三种人劝之令死:谓破戒人、持戒人及以病人。

云何劝破戒?如有苾刍于破戒苾刍有所求觅,若衣钵络囊水罗絛带,及余沙门命缘资具。时彼苾刍作如是念:「若彼破戒命存在者,彼衣钵等无由能得,我应诣彼劝之令死。」即便往彼作如是言:「具寿!知不?汝今破戒作诸罪业,身语意三常造众恶。具寿!乃至汝命得长存者,所作恶业转更增多,由恶增故于彼长时受地狱苦。」若破戒者闻此语已,作如是问:「具寿!我今欲何所作?」彼便报曰:「应可舍身自断其命。」若彼苾刍或可舍身、或时自杀,彼苾刍得波罗市迦。若破戒苾刍不受劝者,彼苾刍得窣吐罗底也。时劝死者虽说如前劝死语已,心生追悔,便往诣彼破戒苾刍所作如是言:「具寿!当知我前所说,犹如愚小不善分别、不审思量,仓卒而说。具寿!若能亲近善友说除先罪,汝之所作三业不善,由彼力故而得清净。由清净故舍此身已当生天上。」若破戒者或问彼曰:「具寿!我今欲何所作?」答言:「汝勿舍身汝勿自杀。」若不自杀者,彼苾刍得窣吐罗底也。若破戒人虽闻前语,不用其言而便自杀,其劝死者亦得窣吐罗底也。是谓苾刍劝破戒人死。

云何劝持戒人死?如有苾刍于持戒苾刍有所求觅,若衣钵等广说,乃至即便往彼作如是言:「具寿!知不?汝既持戒修诸善法,又能展手施、恒常施、爱乐施、广大施、分布施。具寿!汝有此福必生天上。」若持戒人闻此语已作如是问:「具寿!我今欲何所作?」彼便报曰:「应可舍身自断其命。」若彼苾刍闻是语已便自断命,彼苾刍得波罗市迦。若持戒苾刍不受劝者,彼苾刍得窣吐罗底也。时劝死者虽说如是劝死语已、心生追悔,便往诣彼持戒苾刍所作如是言:「具寿!当知我前所说,犹如愚小不善分别、不审思量,仓卒而说。具寿!既能持戒修诸善法,乃至必生天上。」若持戒者或问彼曰:「我今欲何所作?」报言:「具寿!汝勿舍身汝勿自杀。」若不自杀者,彼苾刍得窣吐罗底也。若虽闻前语,不用其言而便自杀,彼苾刍亦得窣吐罗底也。是谓苾刍劝持戒人死。

云何劝病人死?如有苾刍于病苾刍有所希求,若衣钵等命缘资具,时彼苾刍作如是念:「彼重病人命存在者,彼衣钵等无由能得,我应往彼劝之令死。」即便往彼作如是言:「具寿!知不?汝既重病极受苦恼,汝若久存病转增剧常受辛苦。」若病苾刍闻此语已作如是问:「我今欲何所作?」彼便报曰:「应可舍身自断其命。」若病苾刍闻是语已,恐更辛苦便自断命,彼苾刍得波罗市迦。若病苾刍不受劝者,彼苾刍得窣吐罗底也。时彼苾刍虽说如前劝死方便已,心生追悔,便往诣彼病苾刍所作如是言:「具寿!当知我前所说,犹如愚小不善分别、不审思量,仓卒而说。具寿!汝今宜可觅善知识,能为汝求应病之药供给饮食,如法相看随顺不逆。若能尔者,不久便当病愈安乐,气力平复随意游行。」若病苾刍或问彼曰:「具寿!汝今令我欲何所作?」报言:「汝勿舍身,汝勿自杀。」若不自杀者,彼苾刍得窣吐罗底也。若病苾刍虽闻前语,不用其言而便自杀,彼苾刍亦得窣吐罗罪。是谓苾刍劝病者死。

言赞死者,若有苾刍于乐死人前作赞死语,「咄男子」者,是呼召言。「汝今何用如是罪累,乃至死胜于生」者,皆是出轻毁言。

随自心念者,谓随自心而生异念。

以余言说者,谓以众多方便劝彼令死。

赞者,于病人前说赞美言,欲令必死心无所顾。

若彼由此方便而命终者,谓彼苾刍由此所说方便而致命终。不由余事,谓非此余善心等事。

苾刍者,谓有苾刍性。苾刍性者,谓受圆具,广如上说。

波罗市迦义亦如上。

此中犯相其事云何?摄颂曰:

 有时以内身,  或用于外物,
 或内外二合,  是名为杀相。

云何内身杀?谓若苾刍有杀心,若以一指打彼女、男、半择迦等,由此方便而命终者,此苾刍得波罗市迦;或当时不死,由此为缘后乃死者,此苾刍亦得波罗市迦;若当时不死、后亦不死者,得窣吐罗底也。如以一指,若以五指、拳、腕、头、肩及余身分,乃至足指而打于彼欲令断命,若彼死者此苾刍得波罗市迦;若当时不死、后由此死者,苾刍亦得波罗市迦;若不死者,得窣吐罗底也。是名内身行杀。

云何外物杀?若苾刍有杀心,以竹、铁等箭射彼女、男、半择迦等,由此方便而命终者,此苾刍得波罗市迦;不即命终、后方死者,亦得波罗市迦;若当时不死、后亦不死者,得窣吐罗底也。若矛矟、轮镩及余兵刃,乃至枣核遥掷彼人,作杀害心欲令其死,由此方便而命终者,此苾刍得波罗市迦;不即命终、后方死者,亦得波罗市迦;若当时不死、后亦不死者,得窣吐罗底也。是名外物杀。

云何内外合杀?若苾刍有杀心,手执大刀杀彼女、男、半择迦等,由此方便而命终者,此苾刍得波罗市迦;不即命终、后方死者,亦得波罗市迦;若当时不死、后亦不死者,得窣吐罗底也。如大刀既尔,诸余两刃、半刃、矟杖之类,乃至草莛打斫于彼,作杀害心欲令其死,由此方便而命终者,得波罗市迦,或得窣吐罗底也。广如上说。是名内外合杀。

摄颂曰:

 若以毒药粖,  及在二依处,
 或时以诸酒,  机关等害人。

云何以毒药杀?若苾刍有杀心,若以毒药、若毒和食,谓饼饭等,杀女、男、半择迦。由此方便而命终者,得波罗市迦,或得窣吐罗底也。广说如上。是名毒药杀。

云何毒粖杀?若苾刍有杀心,以诸毒粖或用摩身、或将洗浴、或和涂香、或坌香鬘、或杂香烟,杀彼女、男、半择迦等。由此方便而命终者,此苾刍得波罗市迦,或得窣吐罗底也。广说如上。是名毒粖杀。

云何依处杀?此有二种:一因地稽留、二因木稽留。何谓因地稽留?若苾刍有杀心,掘地作穽于内置机,羁绊其脚欲杀男、女、半择迦,因此而死;或放师子、虎豹、鵰鹫鸟等而噉食之;或以风吹日曝形质销尽,或令饥渴羸瘦。由此方便而命终者,此苾刍得波罗市迦;若不死者,得窣吐罗底也。余如上说。如脚既尔,若胫、若髀、若腰、若胸,乃至于颈而为羁绊,或时欲令师子等食,乃至饥渴羸瘦。由此方便而命终者,得波罗市迦或窣吐罗底也。广如上说。是名因地稽留杀。

云何因木稽留杀?若苾刍故心欲杀女、男、半择迦等,或于大木、若柱、若橛,以湿绳索而系其足,因此而死;或时欲令师子等食乃至饥渴销瘦。由此方便而命终者,得波罗市迦或窣吐罗底也。广如上说。是名因木稽留杀。

云何酒醉杀?若苾刍故心欲杀女、男、半择迦等,与米酒令饮,因此致死;或令师子等食,乃至饥渴羸瘦。由此方便而致命终,得波罗市迦或窣吐罗底也。广如上说。如米酒既尔,乃至根、茎、花、叶、果酒,或咒其酒、或以药酒,饮令心乱痴无所识。由此方便而致命终,或由醉故欲令王贼、怨家而断其命,得波罗市迦或窣吐罗底也。广如上说。是名以酒杀。

云何机弓杀?若苾刍故心欲杀女、男、半择迦等,便设机弓施以铁箭,或安诸刀等置于路侧,若彼女、男及半择迦从此而过,便截手足或复斩头及余身分。由此方便而致命终者,此苾刍得波罗市迦或窣吐罗底也。如机弓既尔,若作蹋发及余机关欲断人命事罪同前。

摄颂曰:

 若起全半尸,  堕胎并作咒,
 推落及水火,  遣使寒热杀。

云何起尸杀?若苾刍故心欲杀女、男、半择迦等,便于黑月十四日诣尸林所,觅新死尸乃至蚁子未伤损者,便以黄土揩拭、香水洗尸,以新叠一双遍覆身体,以酥涂足诵咒咒之,于时死尸频申欲起,安在两轮车上,以二铜铃系于颈下,以两刃刀置于手中。其尸即起,便问咒师曰:「汝欲令我杀害谁耶?」咒师报曰:「汝颇识彼某甲女、男、半择迦不?」答言:「我识。」报曰:「汝可往彼断其命根。」若命断者,苾刍得波罗市迦。若于彼家以诸药草而为鬘带,横系门上及置水瓶、或门系牸牛并同色犊子、或系牸羊并同色羊羔、或家有磨药石并有石轴、或门有因陀罗[木*戈]、或火常不灭、或家安形像、或有佛真身,或转轮王、或转轮王母、或怀轮王胎、或有菩萨、或有菩萨母、或有怀菩萨胎、或将欲诵戒或正诵戒时、或将欲诵《四阿笈摩经》或正诵时,若复大经欲诵正诵,谓《小空、大空经》、《增五、增三经》、《幻网经》、《影胜王迎佛经》、《胜幡经》。若有如是等事守护之时,彼所起尸不能得入者,此苾刍皆得窣吐罗底也;或不善解起尸之法,起尸却来杀其咒师,此苾刍得窣吐罗底也;若咒师苾刍杀彼起尸,亦得窣吐罗底也。

云何起半尸事?并同前,于中别者,车但一轮、一铃系颈、刀唯一刃,乃至结罪广如上说。

云何堕胎杀?苾刍欲杀怀胎母不欲杀子,即便蹂蹋其腹。若母死非胎者,苾刍得波罗市迦;若胎死非母者,得窣吐罗底也;若二俱死,于母得波罗市迦;若二俱不死,得窣吐罗底也。若苾刍欲杀于胎不欲杀母,即便蹂蹋其腹。若胎死非母,苾刍得波罗市迦;若母死非胎,得窣吐罗底也;若二俱死,得波罗市迦;若二俱不死,得窣吐罗底也。

云何作咒杀?若苾刍有杀心,起方便欲杀女、男、半择迦,作曼荼罗安置火鑪,燃火投木口诵禁咒,作如是念:「若烧木尽,令彼女、男、半择迦命根即断。」若火中木才始烧半彼命断者,此苾刍得窣吐罗底也;若木烧尽彼命终者,得波罗市迦。若苾刍有杀心,起方便欲杀女、男、半择迦,以油麻芥子各一升置于臼中擣之,口诵禁咒作如是念:「若臼中物擣若成末令彼命终。」未末已来彼命终者,此苾刍得窣吐罗底也;若碎成末彼命终者,苾刍得波罗市迦。若苾刍有杀心,起方便以黄牛乳一升置于器中,以指搅乳口诵禁咒,作如是念:「若器中乳尽变成血,即令彼人命根断绝。」若乳未尽成血彼命终者,得窣吐罗底也;若尽成血彼命终者,得波罗市迦。若苾刍欲杀人,起方便以五色线刺僧伽胝,口诵禁咒作如是念:「作此衣了令彼命终。」若衣未了彼命终者,得窣吐罗底也;衣了死者,得波罗市迦。若苾刍欲杀人,起方便以指画地,口诵禁咒作如是念:「画满七数令彼命终。」若未满七彼命终者,得窣吐罗底也;满七死者得彼罗市迦。是名作咒杀。

云何推堕杀?若苾刍欲杀人,于崖岸危险等处推彼令堕,由此死者得波罗市迦;当时不死、后因此死,亦得波罗市迦;当时不死、后亦不死,得窣吐罗底也。如崖既尔,或于牆树处、或于象马、车舆、床座、头肩、腰背、髀膝、腨足,及余身分而推堕时,由此死者得波罗市迦;若当时不死、后因此死,亦得波罗市迦;若当时不死、后亦不死,得窣吐罗底也。是名推堕杀。

云何于水杀?若苾刍欲杀人推置水中,因此死者得,波罗市迦;不死者,窣吐罗底也。广如上说。水谓河、海、池、井、泉,乃至以水一掬投彼口中令死,是名于水杀。

云何于火杀?若苾刍欲杀人推置火中,因此而死,苾刍得波罗市迦。广如上说。火谓若烧村、林、城邑,乃至以火炭置彼口中令死,是名火杀。

云何驱使杀?若苾刍欲杀人,即遣其人向险难处,而致死者,得波罗市迦或窣吐罗底也。广如上说。险难处者,谓贼、怨家、虎豹、师子等处,使人经过令其致死,是名驱使杀。

云何寒冻杀?若苾刍欲杀人,于极寒时勐风严烈,若昼安置阴中、若夜置于露地令坐湿草,因此而死,苾刍得波罗市迦或窣吐罗底也。广如上说。是名寒冻杀。

云何炎热杀?若苾刍欲杀人,于极热时身生沸疮,若昼置于露地、若夜安密室中,熏以烟火、覆以席荐及毛緂等,因此而死,苾刍得波罗市迦或窣吐罗底也。广如上说。是名炎热杀。

摄颂曰:

 浴室及温堂,  迦留不观座,
 施醋有二别,  十七恼令亡,
 兰若老苾刍,  重轻随事识。

云何浴室事?尔时世尊住旷野林中,是时有一乞食苾刍,于得意居士家时时往诣为说妙法,令彼居士生敬信心,为受三归并五学处。后时复往为说七有事福业,居士白言:「圣者!我欲为僧作有依福业事。」苾刍答曰:「甚善!此事应作。」白言:「圣者!欲何所作?」答言:「僧今现无浴室,宜可为作。」白言:「圣者!我有财物无捡校人。」答言:「我为捡校修营福业。」白言:「甚善!」时彼居士多与财物任其营作,苾刍即为修造。时旷野林中有大节会,诸佣作人皆不来集,时彼苾刍召彼佣人而告之曰:「贤首!汝等今日何故不来?」白言:「圣者!今日诸人为大欢会,缘此不来。」报曰:「贤首!诸有福人可为欢会,汝等客作活命何欢会耶?汝来为作倍与价直。」白言:「圣者!彼有福人常为欢会,我佣力者时复一逢,设令两倍酬我价直亦不能作。」言已便去,时彼居士作如是念:「我今往观所作福业为至几何?」晨旦往观并未营作,到苾刍所礼已,白言:「圣者!何意佣人今日不作?」报言:「居士!彼不肯作。」白言:「何意?」报曰:「彼佣力人作如是语:『今日世人共为欢会,我不能作。』」居士白言:「圣者!彼客作人有何欢会?岂非圣者不酬价直彼不肯耶?」报言:「居士!我酬一倍仍不肯作。便报我言:『诸有福人常为欢会,我佣力者时复一逢,设与两倍亦不能作。』」居士言:「圣者!我修此福不为自身不为亲属。善哉圣者!为我助成勿令废阙。」时彼苾刍以事白佛。佛言:「事未了者,令诸苾刍助彼修造。」时诸苾刍依世尊教,即助营造展转掷甎,执不牢固甎遂堕落,打苾刍头因而致死。时诸苾刍心生追悔作如是言:「诸具寿!此乞食者,多事营为强自辛苦,我之所爱同梵行者非分致死。」共生疑念:「岂非缘此我等共犯波罗市迦耶?」时诸苾刍以此因缘具白世尊。世尊告曰:「汝诸苾刍皆无有犯。然诸苾刍不应展转掷甎,应以手相授。若甎有璺裂告知方授,不尔者得越法罪。」佛言:「应助作业。」时诸苾刍尽日而作,诸婆罗门居士等咸生讥议:「云何苾刍终日作业犹若佣人?」时诸苾刍以此因缘具白世尊。世尊告曰:「不应终日而作,应可半日营其事业。」时诸苾刍于炎夏时午后营作,于寒冬时午前而作,佛言:「不应尔,于寒冬时午后而作,于炎夏时午前而作。」彼诸苾刍临至食时方休作务,泥土污身便行乞食。诸不信者见而讥笑曰:「圣者!仁等作务过佣力人,彼客作者未至食时尚知休息,仁等营为临食方止。」时诸苾刍以此因缘具白世尊。世尊告曰:「准量日时早须休作,若乞食者当整容仪方行乞食,若僧食者亦应豫办赴常食处。」如世尊言:「整理威仪方行乞食及赴食处。」者,诸苾刍不知何者是豫整威仪?佛言:「乃至得洗手足,并洗钵器已来是名豫办。凡诸苾刍若营造时,所有行法我今为说。若捡校人者,知彼诸人晨朝执作宜办小食,若午后时为觅非时浆及涂手足油。若捡校人不依教者得越法罪。」是名浴室事。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卷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