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句譬喻经卷第三
晋世沙门法炬共法立译
◎喻老耄品第十九
昔佛在舍卫国祇树精舍,食后为天人、帝王臣民、四辈弟子说甘露法。时有远方长老婆罗门七人,来至佛所,稽首于地,叉手白佛言:「吾等远人伏闻圣化,久当归命而多诸碍,今乃得来觐覩圣颜,愿为弟子得灭众苦。」佛即受之悉为沙门,即令七人共止一房。然此七人覩见世尊,寻为得道不惟无常,共坐房中但思世事,小语大笑不计成败,命日促尽不与人期,但共喜笑迷意三界。佛以三达智知命欲尽,佛哀愍之,起至其房而告之曰:「卿等为道当求度世,何为大笑也?一切众生以五事自恃。何谓为五?一者恃怙年少,二者恃怙端政,三者恃怙多力,四者恃怙财富,五者恃怙贵姓。卿等七人小语大笑,为何所恃?」
于是世尊即说偈言:
「何喜何笑? 念常炽然, 深蔽幽冥,
不如求定。 见身形范, 倚以为安,
多想致病, 岂知不真? 老则色衰,
病无光泽, 皮缓肌缩, 死命近促。
身死神从, 如御弃车, 肉消骨散,
身何可怙?」
佛说偈已,七比丘意解望止,即于佛前得阿罗汉道。
昔佛在舍卫精舍,为诸天人帝王说法。时有婆罗门村,五百余家中有五百年少婆罗门,修婆罗术,为人憍慢不敬长老,贡高自贵以此为常。五百梵志欻自议言:「沙门瞿昙自称为佛,三达权智无敢共论者。吾等可共请求论议,事事诘问知为何如。」即办供具往请佛来。佛与诸弟子往到梵志村中,坐毕行水食讫澡手。时有长老梵志夫妇二人,于此村中共行乞丐,佛知其本大富无数曾作大臣,佛即问诸年少梵志:「汝等识长老婆罗门不?」皆言:「曾识。」又问:「本为何似也?」曰:「本为大臣财富无数。」「今者何故复行乞丐?」皆言:「散用无道是以守贫。」佛告诸婆罗门:「世有四事人不能行,行者得福不致此贫。何谓为四?一者年盛力壮慎莫憍慢,二者年老精进不贪淫妷,三者有财珍宝常念布施,四者就师学问听受正言。如此老公不行四事,谓之有常不计成败,一旦离散,譬如老鹄守此空池,永无所获。」
于是世尊即说偈言:
「昼夜慢惰, 老不止淫, 有财不施,
不受佛言。 有此四蔽, 为自侵欺,
咄嗟老至, 色变作耄。 少时如意,
老见蹈践, 不修梵行, 又不富财,
老如白鹄, 守斯空池, 既不守戒,
又不积财, 老羸气竭, 思故何逮?
老如秋叶, 行秽鉴录, 命疾脱至,
不容后悔。」
佛告梵志:「世有四时,行道得福得度,可免众苦。何谓为四?一者年少有力势时,二者富贵有财物时,三者得遇三尊好福田时,四者当计万物忧离散时。行此四事,所愿皆获,必得道迹。」
于是世尊重说偈言:
「命欲日夜尽, 及时可勤力,
世间谛非常, 莫惑堕冥中。
当学然意灯, 自练求智慧,
离垢勿染污, 执烛观道地。」
佛说是时,放大光明照曜天地,五百年少梵志,因此心解衣毛为竪,起礼佛足白佛言:「归命世尊,愿为弟子。」佛言:「善来比丘!」即成沙门得罗汉道。村人大小皆得道迹,莫不欢欣。
法句譬喻经爱身品第二十
昔有一国名多摩罗,去城七里有精舍,五百沙门常处其中,读经行道。有一长老比丘名摩诃卢,为人闇塞,五百道人传共教之,数年之中不得一偈,众共轻之不将会同,常守精舍勅令扫除。后日国王请诸道人入宫供养,摩诃卢比丘自念言:「我生世间闇塞如此,不知一偈人所薄贱,用是活为?」即持绳至后园中大树下,欲自绞死。佛以道眼遥见如是,化作树神,半身人现而呵之曰:「咄咄比丘!何为作此?」摩诃卢即具陈辛苦。化神呵曰:「勿得作是,且听我言。往迦叶佛时,卿作三藏沙门,有五百弟子,自以多智轻慢众人,悋惜经义初不训诲,是以世世所生诸根闇钝。但当自责,何为自贼?」于是世尊现神光像,即说偈言:
「自爱身者, 慎护所守, 希望欲解,
学正不寐。 身为第一, 常自勉学,
利能诲人, 不惓则智。 学先自正,
然后正人, 调身入慧, 必迁为上。
身不能利, 安能利人? 心调体正,
何愿不至? 本我所造, 后我自受,
为恶自更, 如刚鑽珠。」
摩诃卢比丘见佛现身光像,悲喜悚慄稽首佛足,思惟偈义即入定意,寻在佛前逮得罗汉道,自识宿命无数世事,三藏众经即贯在心。佛语摩诃卢:「着衣持钵就王宫食,在五百道人上坐,此诸道人是卿先世五百弟子,还为说法令得道迹,并使国王明信罪福。」即受佛教,径入宫里坐于上座。众人心恚怪其所以,各护王意不敢呵谴,念其愚冥不晓达嚫,心为之疲。王便下食手自斟酌,摩诃卢即为达嚫,音如雷震清辞雨下,坐上道人惊怖自悔,皆得罗汉。为王说法莫不解释,群臣百官皆得须陀洹道。
昔佛在舍卫国有五百婆罗门,常求佛便欲诽谤之。佛三达之智普见人心,愍欲度之,其果未熟因缘未到,一切罪福欲来至时,自作因缘而迎罪福,此诸梵志宿有微福,应当得度,福德牵之自作方宜。五百梵志自共议言:「当使屠儿杀生,请佛及诸众僧,佛必受请赞叹屠儿,吾等便前而共讥之。」于是屠儿为之请佛,佛即受请,告屠儿言:「果熟自堕,福熟自度。」屠儿还归供设饭食。佛将诸弟子到屠儿村中,至檀越舍,梵志大小皆共欢喜。「今日乃得佛之便耳,若当赞檀越福德者,当以其前后杀生作罪持用讥之;佛若当说其由来之罪者,当以今日之福难之。二宜之中,今日乃得佛便耳。」佛到即坐,行水下食,于是世尊观察众心,应有度者即出舌覆面舐耳,放大光明照一城内,即以梵声说偈呪愿:
「如真人教, 以道活身, 愚者嫉之,
见而为恶。 行恶得恶, 如种苦种,
恶自受罪, 善自受福。 亦各须熟,
彼不相代, 习善得善, 亦如种甜。」
佛说偈已,五百梵志意自开解,即前礼佛五体投地叉手白佛言:「顽愚不及未达圣训,唯愿愍育得为沙门。」佛即听受皆为沙门。村人大小见佛变化莫不欢欣,皆得道迹,称之贤圣,无复屠儿之名。佛食毕讫即还精舍。
法句譬喻经世俗品第二十一
昔有婆罗门国王名多味写,其王奉事异道九十六种。王忽一日发于善心欲大布施,如婆罗门法,积七宝如山持用布施,有来乞者,听令自取重一撮去,如是数日其积不减。佛知是王宿福应度,化作梵志往到其国。王出相见共相礼,问起居曰:「何所求索?莫自疑难。」梵志答言:「吾从远来,欲乞珍宝持作舍宅。」王言:「大善!自取重一撮去。」梵志取一撮行七步,还着故处。王问:「何故不取?」梵志答曰:「此才足作舍庐耳,复当娶妇,俱不足用,是以不取。」王言:「更取三撮。」梵志即取?行七步复还着故处。王问梵志:「何以复尔?」答曰:「此足娶妇,复无田地奴婢牛马,计复不足,是以息意也。」王言:「更取七撮。」梵志即取行七步,复还着故处。王言:「复何意故?」梵志答言:「若有男女当复嫁娶,吉凶用费计不足用,是以不取。」王言:「尽以积宝持用相上。」梵志受而舍去。王甚怪之重问意故?梵志答曰:「本来乞丐欲用生活,谛念人命处世无几,万物无常旦夕难保,因缘遂重忧苦日深,积宝如山无益于己,贪欲规图唐自艰苦,不如息意求无为道,是以不取。」王意开解愿奉明教。于是梵志现佛光相,踊住空中,为说偈言:
「虽得积珍宝, 崇高至于天,
如是满世间, 不如见道迹。
不善像如善, 爱如似不爱,
以苦为乐相, 狂夫为所厌。」
于是国王见佛光相遍照天地,又闻此偈踊跃欢喜,王及群臣即受五戒得须陀洹道。
法句譬喻经述佛品第二十二
昔佛在摩竭提界善胜道场元吉树下,德力降魔,坐自惟曰:「甘露法鼓闻于三千,昔父王遣五人,供养麻米执侍有劳,功报应叙。此五人者,在波罗奈国。」于是如来从树下起,相好严仪明晖天地,威神震动,见者喜悦,至波罗奈国。未至中道,逢一梵志名曰忧呼,辞亲离家求师学道,瞻覩尊妙惊喜交集。下在道侧举声叹曰:「威灵感人仪雅挺特,本事何师乃得斯容?」
佛为忧呼而作颂曰:
「八正觉自得, 无离无所染,
爱尽破欲网, 自然无师受。
我行无师保, 志独无伴侣,
积一得作佛, 从是通圣道。」
忧呼闻偈怅惘不解,即问世尊瞿昙如行?佛告梵志:「欲诣波罗奈国击甘露法鼓转无上法轮,三界众圣未曾有转法轮迁人入泥洹如我今者也。」忧呼大喜:「善哉善哉!如佛言者,愿闻甘露如应说法。」梵志揖已即便过去,未到师所于道路宿,至其夜半卒便命终。佛以道眼见其已终,愍伤之曰:「世间愚痴谓命有常,见佛舍去而独丧亡,法鼓震动而独不闻,甘露灭苦而独不甞,展转五道生死弥长,经历劫数何时得度?」
佛以慈愍而说偈言:
「见谛净无秽, 已度五道渊,
佛出照世间, 为除众忧苦。
得生人道难, 生寿亦难得,
世间有佛难, 佛法难得闻。」
佛说此偈时,空中五百天人,闻偈欢忻,皆得须陀洹道。
法句譬喻经安宁品第二十三
昔佛在罗阅祇。东南三百里,有山民村五百余家,为人刚强难以导化,宿世福愿应蒙开度。于是世尊化作沙门,至村分卫。分卫毕竟,出于村外树下坐定入泥洹三昧,至于七日不喘不息不动不转。村人见之谓为命终,共相谓曰:「沙门已死当共葬送。」各持束薪就往烧之,火然薪尽佛从坐起,现道神化,光明照曜感动十方,现变毕讫还坐树下,容体静安怡悦如故。村人大小莫不惊惧,稽首谢曰:「山民顽野不识神人,妄以薪火烧于未然,自惟获罪重于太山,唯垂慈赦不见咎怨。不审神人得无伤病乎?将无愁慼乎?将无饥渴乎?将无热恼乎?」
于是世尊和颜含笑,而说偈言:
「我生已安, 不愠于怨, 众人有怨,
我行无怨。 我生已安, 不病于病,
众人有病, 我行无病。 我生已安,
不慼于忧, 众人有忧, 我行无忧。
我生已安, 清净无为, 以乐为食,
如光音天。 我生已安, 恬惔无事,
弥薪国火, 安能烧我?」
尔时村中五百人闻说偈已,皆作沙门得罗汉道,村人大小皆信三尊。佛与五百人飞还竹园。
贤者阿难见佛与得道者俱来,前白佛言:「此诸比丘,有何异德乃使世尊自往临度?」佛告阿难:「我未下为佛时,世有辟支佛常处是山,去村不远在一树下欲般泥洹,现道神德便取灭度。村人持薪火就往烧之,敛取舍利着宝瓶中埋在山顶,各共求愿:『愿后得道,如是沙门灭度快乐也。』缘此福故应当得道,是故如来往度之耳。」
佛说是时,天人无数皆得道迹。
昔佛在舍卫国精舍,时有四比丘坐于树下,共相问言:「一切世间何者最苦?」一人言:「天下之苦无过淫欲。」一人言:「世间之苦无过瞋恚。」一人言:「世间之苦无过饥渴。」一人言:「天下之苦莫过惊怖。」共诤苦义云云不止。佛知其言往到其所,问诸比丘:「属论何事?」即起作礼具白所论。佛言:「比丘!汝等所论不究苦义,天下之苦莫过有身!饥渴寒热、瞋恚惊怖、色欲怨祸皆由于身。夫身者众苦之本,患祸之元,劳心极虑忧畏万端,三界蠕动更相残贼,吾我缚着生死不息,皆由于身。欲离世苦,当求寂灭,摄心守正怕然无想,可得泥洹,此为最乐。」
于是世尊即说偈言:
「热无过淫, 毒无过怒, 苦无过身,
乐无过灭。 无乐小乐, 小辩小慧,
观求大者, 乃获大安。 我为世尊,
长解无忧, 正度三有, 独降众魔。」
佛说偈已告诸比丘:「往昔久远无数世,时有五通比丘名精进力,在山中树下闲寂求道。时有四禽依附左右常得安隐:一者鸽,二者乌,三者毒蛇,四者鹿。是四禽者,昼行求食暮则来还。四禽一夜自相问言:『世间之苦何者为重?』乌言:『饥渴最苦,饥渴之时身羸目冥神识不宁,投身罗网不顾锋刃,我等丧身莫不由之,以此言之饥渴为苦。』鸽言:『淫欲最苦,色欲炽盛无所顾念,危身灭命莫不由之。』毒蛇言:『瞋恚最苦,毒意一起不避亲踈,亦能杀人复能自杀。』鹿言:『惊怖最苦,我游林野心恒憷惕,畏惧猎师及诸豺狼,髣髴有声奔投坑岸,母子相捐肝胆悼悸,以此言之惊怖为苦。』比丘闻之即告之曰:『汝等所论是其末耳,不究苦本。天下之苦无过有身,身为苦器忧畏无量,吾以是故舍俗学道,灭意断想不贪四大,欲断苦原志存泥洹。泥洹道者寂灭无形,忧患永毕尔乃大安。』四禽闻之心即开解。」佛告比丘:「尔时五通比丘,则吾身是;时四禽者今,汝四人是也。前世已闻苦本之义,如何今日方复云尔?」比丘闻之惭愧自责,即于佛前得罗汉道。
法句譬喻经好喜品第二十四
昔佛在舍卫精舍。时有四新学比丘,相将至[木*奈]树下坐禅行道,[木*奈]华荣茂色好且香,因相谓曰:「世间万物何者可爱以快人情?」一人言:「仲春之月日木荣华,游戏原野,此最为乐。」一人言:「宗亲吉会,觞酌交错音乐歌舞,此最为乐。」一人言:「多积财宝所欲即得,车马服饰与众有异,出入光显行者瞩目,此最为乐。」一人言:「妻妾端正綵服鲜明,香熏芬馥恣意纵情,此最为乐。」佛知四人应可化度,而走意六欲不惟无常,即呼四人而问之曰:「属坐树下共论何事?」四人以实具白所乐。佛告四人:「汝等所论,尽是忧畏危亡之道,非是永安最乐之法也。万物春荣秋冬衰落,宗亲欢娱皆当别离,财宝车马五家之分,妻妾美色爱憎之主也。凡夫处世兴招怨祸,危身灭族忧畏无量,三涂八难苦痛万端,靡不由之矣。是以比丘舍世求道,志存无为不贪荣利,自致泥洹乃为最乐。」
于是世尊即说偈言:
「爱喜生忧, 爱喜生畏, 无所爱喜,
何忧何畏? 好乐生忧, 好乐生畏,
无所好乐, 何忧何畏? 贪欲生忧,
贪欲生畏, 解无贪欲, 何忧何畏?
贪法戒成, 至诚知惭, 行身近道,
为众所爱。 欲态不出, 思正乃语,
心无贪爱, 必截流度。」
佛告四比丘:「昔有国王名曰普安,与隣国四王共为亲友,请此四王宴会一月,饮食娱乐极欢无比。临别之日,普安王问四王曰:『人居世间以何为乐?』一王言:『游戏为乐。』一王言:『宗亲吉会音乐为乐。』一王言:『多积财宝所欲如意为乐。』一王言:『爱欲恣情此最为乐。』普安王言:『卿等所论,是苦恼之本、忧畏之原,前乐后苦忧悲万端,皆由此兴。不如寂静,无求无欲澹泊守一,得道为乐。』四王闻之欢喜信解。」佛告四比丘:「尔时普安王者,我身是也;四王者,汝四人是也。前已说之今故不解,生死莚蔓何由休息?」时四比丘重闻此义,惭愧悔过心意开悟,灭意断欲得罗汉道。
法句譬喻经忿怒品第二十五
昔佛在罗阅祇耆阇崛山中。时调达与阿阇贳王共议毁佛及诸弟子,王勅国人不得奉佛,众僧分卫不得施与。时舍利弗、目连、迦叶、须菩提等,及波和提比丘尼等,各将弟子去到他国,唯佛与五百罗汉住崛山中。调达往至阿阇贳所与王议言:「佛诸弟子今已迸散,尚有五百弟子在佛左右。愿王明日请佛入城,吾当饮五百大象令醉,佛来入城驱使醉象令蹹杀之尽断其种,吾当作佛教化世间。」阿阇贳王闻之欢喜,即到佛所稽首作礼,白佛言:「明日设薄施,愿屈世尊及诸弟子于宫内食。」佛知其谋,答言:「大善!明旦当往。」王退而去,还语调达:「佛已受请,当念前计,饮象令醉伺候待之。」明日食时,佛与五百罗汉共入城门,五百醉象鸣鼻而前,搪揬牆壁树木摧折,行人惊怖一城战慄。五百罗汉飞在空中,独有阿难在佛边住,醉象齐头径前趣佛,佛因举手,五指应时化为五百师子王,同声俱吼震动天地,于是醉象屈膝伏地不敢举头,酒醉寻解垂泪悔过。王及臣民莫不惊肃。世尊徐前至王殿上,与诸罗汉食讫呪愿。王白佛言:「禀性不明信彼谗言,兴造逆恶图为不轨,愿垂大慈恕我迷愚。」于是世尊告阿阇贳及诸大众:「世有八事兴长诽谤,皆由名誉,又贪利养,以致大罪累劫不息。何等为八?利、衰、毁、誉、称、讥、苦、乐。自古至今尠不为惑。」
于是世尊即说偈言:
「人相谤毁, 自古至今, 既毁多言,
又毁讷忍, 亦毁中和, 世无不毁,
欲意非圣, 不能折中, 一毁一誉,
但为名利。 明智所誉, 唯称正贤,
慧人守戒, 无所讥谤。 如罗汉净,
莫而诬谤, 诸天咨嗟, 梵释所敬。」
佛说偈已重告王曰:「昔有国王,喜食鴈肉,常遣猎师张网捕鴈,日送一鴈以供王食。时有鴈王,将五百鴈飞下求食,鴈王堕网为猎师所得,余鴈惊飞徘徊不去。时有一鴈连翻追随不避弓矢,悲鸣吐血昼夜不息。猎师见之感怜其义,即放鴈王令相随去,群鴈得王欢喜回绕。尔时猎师具以闻王,王感其义断不捕鴈。」佛告阿阇贳王:「尔时鴈王者,我身是也;一鴈者,阿难是也;五百群鴈,今五百罗汉是也;食鴈国王者,今大王是也;时猎师者,今调达是也。前世已来恒欲害我,我以大慈之力因而得济,不念怨恶自致得佛。」
佛说是时,王及群臣莫不开解。
法句譬喻经尘垢品第二十六
昔有一人无有兄弟,为小儿时父母怜爱,赤心慺慺欲令成就,将诣师友劝之书学。其儿憍蹇永不用心,朝受暮弃初不诵习,如是积年无所知识。父母呼归令治家业,其儿憍诞不念勤力,家道遂穷众事妨废。其儿放纵无所顾录,粜卖家物快心恣意,乱头徒跣衣服不净,悭贪搪揬不避耻辱,愚痴自用人所恶贱,国人咸憎谓之凶恶,出入行步无与语者。不自知恶反咎众人,上怨父母次责师友,先祖神灵不肯祐助,使我赖带轗轲如此,不如事佛可得其福。即到佛所为佛作礼,前白佛言:「佛道宽弘无所不容,愿为弟子乞蒙听许。」佛告此人:「夫欲求道当行清净行,汝齎俗垢入我道中,唐自去就何所长益?不如归家孝事父母,诵习师教没命不忘,勤修居业富乐无忧,以礼自将不犯非宜,沐浴衣服慎于言行,执心守一所作事办,敏行精修人所叹慕,如此之行乃可为道耳。」
于是世尊即说偈言:
「不诵为言垢, 不勤为家垢,
不严为色垢, 放逸为事垢。
悭为惠施垢, 不善为行垢,
今世亦后世, 恶法为常垢。
「垢中之垢, 莫甚于痴, 学当舍此,
比丘无垢。」
其人闻偈自知憍痴,即承佛教欢喜还归。思惟偈义改悔自新,孝事父母尊敬师长,诵习经道勤修居业,奉戒自摄非道不行,宗族称孝乡党称悌,善名遐布国内称贤。三年之后还至佛所,五体作礼恳恻自陈:「尊教至真得全形骸,弃恶为善上下蒙庆,愿垂大慈接度为道。」佛言:「善哉!」须发寻落即成沙门,内思止观四谛正道,精进日登得罗汉道。
法句譬喻经奉持品第二十七
昔有长老婆罗门,名萨遮尼犍,才明多智国中第一。有五百弟子,贡高自大不顾天下,以铁鍱鍱腹,人问其故,答曰:「恐智溢出故也。」闻佛出世道化明达,心怀妬嫉寤寐不安,语诸弟子:「吾闻瞿昙沙门自称为佛,今当往问深妙之事,令其心悸不知所陈。」即与弟子往到祇洹列住门外,遥见世尊威光赫奕如日初出,五情腾踊喜惧交错,于是径前为佛作礼,佛命就座。坐讫尼犍问佛言:「何谓为道?何谓为智?何谓为长老?何谓为端正?何谓为沙门?何谓为比丘?何谓为仁明?何谓为有道?何谓为奉戒?若能解答愿为弟子。」
于是世尊观其所应以偈答言:
「常愍好学正心以行,
唯怀宝慧是谓为道。
所谓智者不必辩言,
无恐无惧守善为智。
所谓老者不以年耆,
形熟发白憃愚而已。
谓怀谛法顺调慈仁,
明达清洁是为长老。
所谓端正非色如华,
贪嫉虚饰言行有违。
谓能舍恶根原已断,
慧而无恚是谓端正。
所谓沙门不必除发,
妄语贪取有欲如凡。
谓能止恶恢廓弘道,
息心灭意是谓沙门。
所谓比丘非持乞食,
邪行望彼求名而已。
谓舍罪业净修梵行,
慧能破恶是为比丘。
所谓仁明非口所言,
用心不精外顺而已。
谓心无为内行清虚,
此彼寂灭是为仁明。
所谓有道非救一物,
普济天下无害为道。
奉持法者不以多言,
虽素少闻身依法行。
守道不忘是为奉法。」
萨遮尼犍及五百弟子,闻佛此偈欢喜开解,弃捐贡高皆作沙门,尼乾一人发菩萨心,五百弟子皆得阿罗汉道。
法句譬喻经道行品第二十八
昔有婆罗门,年少出家学道,至年六十不能得道。婆罗门法六十不得道,然后归家娶妇为居,生得一男端正可爱,至年七岁书学聪了,才辩出口有踰人之操,卒得重病一宿命终。梵志怜惜不能自胜,伏其尸上气绝复苏,亲族谏喻强夺殡殓埋着城外。梵志自念:「我今啼哭计无所益,不如往至阎罗王所乞索儿命。」于是梵志沐浴斋戒,齎持华香发舍而去,所在问人:「阎罗王所治处为在何许?」展转前行行数千里,至深山中见诸得道梵志,复问如前。诸梵志问曰:「卿问阎罗王所治处,欲求何等?」答言:「我有一子,辩慧过人,近日卒亡,悲穷懊恼不能自解。欲至阎罗王所乞索儿命,还将归家养以备老。」诸梵志等愍其愚痴,即告之曰:「阎罗王所治处,非是生人可得到也,当视卿方宜,从此西行四百余里有大川,其中有城,此是诸天神桉行世间停宿之城,阎罗王常以月八日桉行必过此城,卿持斋戒往必见之。」梵志欢喜奉教而去。到其川中见好城郭,宫殿屋宇如忉利天。梵志诣门,烧香翘脚呪愿求见阎罗王。王敕门人问之,梵志启言:「晚生一男欲以备老,养育七岁近日命终,唯愿大王垂恩布施还我儿命。」阎罗王言:「大善!卿儿今在东园中戏,自往将去。」梵志即往,见儿与诸小儿共戏,即前抱之,向之啼泣曰:「我昼夜念汝食寐不甘,汝宁念父母辛苦以不?」小儿惊唤逆呵之曰:「痴騃老翁不达道理,寄住须臾名之为子,勿妄多言不如早去,今我此间自有父母,邂逅之间唐自抱乎?」梵志怅然悲泣而去。即自念言:「我闻瞿昙沙门知人魂神变化之道,当往问之。」于是梵志即还求至佛所。
时佛在舍卫祇洹为大众说法,梵志见佛稽首作礼,具以本末向佛陈之:「实是我儿不肯见认,反谓我为痴騃老翁,寄住须臾认我为子,永无父子之情。何缘乃尔?」佛告梵志:「汝实愚痴!人死神去便更受形,父母妻子因缘会居,譬如寄客起则离散,愚迷缚着计为己有,忧悲苦恼不识根本,沉溺生死未央休息。唯有慧者不贪恩爱,觉苦舍习勤修经戒,灭除识想生死得尽。」
于是世尊即说偈言:
「人荣妻子不观病法,
死命卒至如水湍骤。
父子不救余亲何望?
命尽怙亲如盲守锭。
慧解是意可修经戒,
仂行度世一切除苦。
远离诸渊如风却云,
已灭思想是为知见。
智为世长憺乐无为,
如受正教生死得尽。」
梵志闻偈[火*霍]然意解,知命无常妻子如客,稽首委质愿为沙门。佛言:「善哉!」须发自落法衣在身,即成比丘,思惟偈义灭爱断想,即于座上得阿罗汉道。
法句譬喻经广衍品第二十九
昔佛在舍卫国说法教化,天龙鬼神、帝王人民三时往听。彼时国王名波斯匿,为人憍慢放恣情欲,目惑于色、耳乱于声、鼻着馨香、口恣五味、身受细滑,食饮极美初无厌足,食遂进多恒苦饥虚,厨膳不废以食为常。身体肥盛乘舆不胜,卧起呼吸但苦短气,气闭息绝经时惊觉,坐卧呻吟恒苦身重,不能转侧以身为患,便敕严驾往到佛所。侍者扶持问讯,却坐叉手,白佛言:「世尊!违远侍觐谘受无阶,不知何罪身为自肥?不能自觉何故使尔?每自患之,是以违替不数礼觐。」佛告大王:「人有五事令人常肥:一者数食,二者喜眠,三者憍乐,四者无愁,五者无事。是为五事喜令人肥。若欲不肥,减食麤燥,然后乃瘦。」
于是世尊即说偈言:
「人当有念意, 每食知自少,
从是痛用薄, 节消而保寿。」
王闻此偈欢喜无量,即呼厨士而告之曰:「受诵此偈,若下食时先为我说,然后下食。」王辞还宫,厨士下食辄便说偈,王闻偈喜,日减一匙,食转减少,遂以身轻即瘦如前。自见如此欢欣念佛,即起步行往到佛所,为佛作礼,佛命令坐而问王曰:「车马人从为所在也?何缘步行?」王喜白佛:「前得佛教奉行如法,今者身轻。世尊之力,是以步来知为何如。」佛告大王:「世人如此不知无常,长身情欲不念为福,人死神去留身坟塚,智者养神愚者养身,若能解此奉修圣教。」
于是世尊重说偈言:
「人之无闻, 老如特牛, 但长肌肥,
无有智慧。 生死无聊, 往来艰难,
意倚贪身, 更苦无端。 慧人见苦,
是以弃身, 灭意断欲, 爱尽无生。」
王重闻偈欣然意解,即发无上正真道意,听者无数皆得法眼。
◎法句譬喻经地狱品第三十
昔舍卫国有婆罗门师,名富兰迦叶,与五百弟子相随,国王人民先共奉事。佛初得道与诸弟子从罗阅祇至舍卫国,身相显赫道教弘美,国王中宫率土人民莫不奉敬。于是富兰迦叶起嫉妬意,欲毁世尊独望敬事,即将弟子见波斯匿王而自陈曰:「吾等长老先学国之旧师,沙门瞿昙后出求道,实无神圣自称为佛。而王舍我欲专奉之,今欲与佛捔试道德,知谁为胜?胜者王便终身奉之。」王言:「大善!」王即严驾往到佛所,礼毕白言:「富兰迦叶欲与世尊捔尽道力现神变化,不审世尊为可尔不?」佛言:「大佳。」结期七日当捔变化,王于城东平广好地立二高座,高四十丈七宝庄校,施设幢幡整顿座席,二座中间相去二里,二部弟子各坐其下,国王群臣大众云集,欲观二人捔其神化。于时迦叶与诸弟子先到座所登梯而上,有鬼神王名曰般师,见迦叶等虚妄嫉妬,即起大风吹其高座,坐具颠倒幢幡飞扬,雨沙砾石眼不得视;世尊高座澹然不动。佛与大众庠序而来,方向高座忽然已上,众僧一切寂然次坐。王及群臣加敬,稽首白佛言:「愿垂神化厌伏邪见,并令国人明信正真。」于是世尊即于座上[火*霍]然不现,即昇虚空奋大光明,东没西现四方亦尔,身出水火上下交易,坐卧空中十二变化,没身不现还在座上,天龙鬼神华香供养,赞善之声震动天地。富兰迦叶自知无道,低头惭愧不敢举目。于是金刚力士举金刚杵,杵头火出以拟迦叶:「何以不现卿变化乎?」迦叶惶怖投座而走,五百弟子奔波迸散。世尊威颜容无欣慼,还到祇树给孤独园,国王群臣欢喜辞退。
于是富兰迦叶与诸弟子受辱而去,去至道中逢一老优婆夷,字摩尼,逆骂之曰:「卿等群愚不自忖度,而欲与佛比捔道德,狂愚欺诳不知羞耻,亦可不须持此面目行于世间也。」富兰迦叶羞诸弟子至江水边,诳诸弟子:「我今投水必生梵天,若我不还则知彼乐。」诸弟子待之不还,自共议言:「师必上天我何宜住?」一一投水冀当随师,不知罪牵皆堕地狱。
后日国王闻其如此,甚惊怪之,往到佛所白佛言:「富兰迦叶师徒迷愚,何缘乃尔?」佛告王曰:「富兰迦叶师徒重罪有二:一者三毒炽盛自称得道,二者谤毁如来欲望敬事。以此二罪应堕地狱,殃咎催逼使其投河,身死神去受苦无量。是以智者守摄其心,内不兴恶外罪不至。譬如边城与寇连接,守备牢固无所畏惧,内人安隐外寇不入,智者自护亦复如是。」
于是世尊即说偈言:
「妄证求赂行已不正,
怨谮良人以枉治世,
罪牵斯人自投于坑。
如备边城中外牢固,
自守其心非法不生,
行缺致忧令堕地狱。」
佛说偈已重告王曰:「乃往昔时有二猕猴王,各主五百猕猴。一王起嫉妬意欲杀一王,规图独治,便往共斗,数数不如羞惭退去。到大海边海曲之中,有水聚沫风吹积聚高数百丈,猕猴王愚痴谓是雪山,语群辈言:『久闻海中有雪山,其中快乐甘菓恣口,今日乃见,吾当先往行视,若审乐者不能复还,若不乐者当来语汝。』于是上树尽力跳腾,投聚沫中溺没海底。余者怪之不出,谓必大乐,一一投中断羣溺死。」佛告王曰:「尔时嫉妬猕猴王者,今富兰迦叶是也:群辈者,今富兰迦叶弟子五百人是也;彼一猕猴王者,我身是也。富兰迦叶前世坐怀嫉妬,为罪所牵自投聚沫绝羣断种,今复诽谤尽投江河,罪对使然累劫无限。」王闻信解作礼而去。
◎◎
昔有七比丘入山学道,十二年中不能得道。自共议言:「学道甚难,毁形执节不避寒苦,终身乞食受辱难堪,道卒叵得罪难可除,唐自劳勤殒命山中,不如归家修立门户娶妻养子,广为利业快心乐意。安知后事?」于是七人即起出山。佛遥知之应当得度,不忍小苦终堕地狱,甚可怜伤。佛即化作沙门往到谷口,逢七比丘,化人问曰:「久承学道,何以来出?」七人答言:「学道勤苦罪根难拔,分卫乞食受辱难堪,又此山中无供养者,璅璅积年恒守俭约,唐自困苦道不可得。且欲还家广求利业,大作资财后老求道。」化沙门言:「且止且止!听我所言。人命无常旦不保夕,学道虽难前苦后乐,居家艰难亿劫无息,妻息会止愿同安利,欲望永乐不遭患难,是犹治病服毒有增无损也。三界有形皆有忧恼,唯有信戒无放逸意,精进得道众苦永毕。」
于是化沙门现佛身相,光像巍巍即说偈言:
「学难舍罪难, 居在家亦难,
会止同利难, 艰难无过有。
比丘乞求难, 何可不自勉?
精进得自然, 终无欲于人。
有信则戒成, 从戒多致宝,
亦从得谐偶, 在所见供养。
一坐一处卧, 一行不放恣,
守一以正心, 心乐居树间。」
于是七比丘见佛身相,又闻此偈惭怖战慄,五体投地稽首佛足,摄心悔过作礼而去,还入山中殒命精进,思惟偈义,守一正心闲居寂灭,得罗汉道。
法句譬喻经象品第三十一
昔者罗云未得道时,心性麤犷言少诚信。佛敕罗云:「汝到贤提精舍中住,守口摄意勤修经戒。」罗云奉教作礼而去,住九十日,慙愧自悔昼夜不息。佛往见之,罗云欢喜趣前礼佛,安施绳床摄受震越,佛踞绳床告罗云曰:「澡盘取水为吾洗足。」罗云受教为佛洗足。洗足已讫,佛语罗云:「汝见澡盘中洗足水不?」罗云白佛:「唯然见之。」佛语罗云:「此水可用食饮盥漱以不?」罗云白言:「不可复用。所以者何?此水本实清净,今以洗足受于尘垢,是以之故不可复用。」佛语罗云:「汝亦如是,虽为吾子国王之孙,舍世荣禄得为沙门,不念精进摄身守口,三毒垢秽充满胸怀,亦如此水不可复用。」佛语罗云:「弃澡盘中水。」罗云即弃。佛语罗云:「澡盘虽空,可用盛饮食不耶?」白佛言:「不可用。所以然者,用有澡盘之名,曾受不净故。」佛语罗云:「汝亦如是,虽为沙门口无诚信,心性刚强不念精进,曾受恶名,亦如澡盘不中盛食。」佛以足指拨却澡盘,澡盘应时轮转而走,自跳自堕数返乃止。佛语罗云:「汝宁惜澡盘恐破不?」罗云白佛:「洗足之器贱价之物,意中虽惜不大殷勤。」佛语罗云:「汝亦如是。虽为沙门不摄身口,麤言恶说多所中伤,众所不爱智者不惜,身死神去轮转三涂,自生自死苦恼无量。诸佛贤圣所不爱惜,亦如汝言不惜澡盘。」罗云闻之惭愧怖悸。佛告罗云:「听我说喻。昔有国王有一大象,勐黠能战,计其力势胜五百小象。其王兴军欲伐逆国,被象铁铠象士御之,以双矛戟系象两牙,复以二剑系着两耳,以曲刃刀系象四脚,复以铁挝系着象尾,被象九兵皆使严利。象虽藏鼻护不用斗,象士欢喜知象护身。所以者何?象鼻软脆,中箭即死,是以不出鼻斗耳。象斗殊久出鼻求剑,象士不与,念此勐象不惜身命,出鼻求剑欲着鼻头,王及羣臣惜此大象,不复使斗。」佛告罗云:「人犯九恶,唯当护口,如此大象护鼻不斗。所以然者,畏中箭死。人亦如是,所以护口,当畏三涂地狱苦痛。十恶尽犯不护口者,如此大象分丧身命,不计中箭出鼻斗耳。人亦如是十恶尽犯,不惟三涂毒痛辛苦。若行十善摄口身意,众恶不犯,便可得道长离三涂,无生死患。」
于是世尊即说偈言:
「我如象斗, 不恐中箭, 常以诚信,
度无戒人。 譬象调伏, 可中王乘,
调为尊人, 乃受诚信。」
罗云闻佛恳恻之诲,感激自励尅骨不忘,精进和柔怀忍如地,识想寂静得罗汉道。
昔佛在舍卫国祇树精舍,为四部弟子、天龙鬼神、帝王臣民敷演大法。时有长者居士,名曰呵提昙,来诣佛所,为佛作礼,却坐一面、叉手长跪白世尊曰:「久承洪化钦仰奉颜,逼私不获愿垂慈恕。」世尊令坐,即问所从来姓字为何?长跪答曰:「本居士种,字呵提昙,乃先王时为王调象。」佛问居士:「调象之法有几事乎?」答曰:「常以三事用调大象。何谓为三?一者刚鈎鈎口着其羁靽,二者减食常令饥瘦,三者捶杖加其楚痛。以此三事乃得调良。」又问:「施此三事何所摄治也?」曰:「铁鈎鈎口以制强口,不与食饮以制身犷,加捶杖者,以伏其心,正尔便调。」曰:「作此伏者,为何所施用?」答曰:「如是伏已,可中王乘亦可令斗,随意前却无有罣碍。」又问居士:「正有此法?复有其异?」答曰:「调象之法正如此耳。」佛告居士:「但能调象复能自调。」即曰:「不审自调其义云何?唯愿世尊彰演未闻。」佛告居士:「吾亦有三事,用调一切人,亦以自调得至无为。一者至诚制御口业,二以慈贞伏身刚强,三以智慧灭意痴盖。持是三事度脱一切,离三恶道自致无为,不遭生死忧悲苦恼。」
于是世尊即说偈言:
「如象名护财, 勐害难禁制,
系靽不与食, 而犹慕逸象。
本意为纯行, 及常行所安,
悉舍降结使, 如鈎制象调。
乐道不放逸, 能常自护心,
是为拔身苦, 如象出于陷。
「虽为常调, 如彼新驰, 亦最善象,
不如自调。 彼不能适, 人所不至,
唯自调者, 能到调方。」
居士闻偈喜庆难量,内情解释即得法眼,听者无数皆得道迹。
法句譬喻经爱欲品第三十二
昔佛在罗阅祇国耆阇崛山精舍之中,为天人龙鬼转大法轮。时有一人舍家妻子来至佛所,为佛作礼求为沙门,佛即受之令作沙门,命令树下坐思惟道德。比丘受教便入深山,去精舍百余里,独坐树间思道三年,心不坚固意欲退还,自念舍家求道勤苦,不如早归见我妻子。作此念已便起出山。佛以圣达见此比丘,应当得道愚故还归。佛以神足化作沙门,便往逆之道路相见。化人即问:「所从来也?此地平坦可共坐语。」于是二人便坐息语,即答化人:「吾舍家妻子求作沙门,处此深山不能得道,与妻子别不如本愿,唐丧我命劳而无获,今欲悔还见我妻子,快相娱乐后更作计。」须臾之间有老猕猴,久已远离树木之间,在无树之处于中生活。化沙门问此比丘:「是猕猴何故独在平地?无有树木云何乐此?」比丘答化人言:「我久见此猕猴,以二事故来住此耳。何等为二?一以妻子眷属群多,不得饮食快乐恣口。二常昼夜上下树木,脚底穿坏不得宁息。以此二事故舍树木来住是间。」二人语顷,复见猕猴走还上树。化沙门语比丘言:「汝见猕猴还趣树木不也?」答曰:「见之,此虫愚痴得离树木,群从愦閙不厌劳烦而还入中。」化人复言:「卿亦如是,与此猕猴复何异矣?卿本以二事故来入此山中。何等为二?一以妻妇舍宅为牢狱故,二以儿子眷属为桎梏故。卿以是故来索求道断生死苦,方欲归家,还着桎梏入牢狱中,恩爱恋慕径趣地狱。」化沙门即现相好丈六金色光明,普照感动一山,飞鸟走兽寻光而来,皆识宿命心内悔过。
于是世尊即说偈言:
「如树根深固, 虽截犹复生,
爱意不尽除, 辄当还受苦。
猕猴如离树, 得脱复趣树,
众人亦如是, 出狱复入狱。
贪意为常流,
「习与憍慢并, 思想猗淫欲,
自覆无所见。 一切意流衍,
爱结如葛藤, 唯慧分别见,
能断意根源。 夫从爱润泽,
思想为滋蔓, 爱欲深无底,
老死是用增。」
比丘见佛光相炳着,又闻偈言悚然战慄,五体投地忏悔谢过,内自改责即便却息数随止观,在于佛前逮得应真。诸天来听闻皆欢喜,散华供养称善无量。
法句譬喻经卷第三
◎昔罗阅祇南四千里有国,奉事梵志数千人。时国大旱三年不雨,祷祠诸神无所不遍,王问梵志问其所由,诸梵志言:「吾等当斋戒讫竟,当遣人与梵天相闻,问其灾异。」王言:「大善!斋戒所乏愿见告示。」诸梵志言:「当得二十车薪酥蜜膏油华香旛盖,金银祭器尽用须之。」王即办送,出至城外,去城七里平广之地积薪如山,共相推奖其有不惜身者终生梵天,选得七人,当就火烧遣至梵天。七人受祭呪愿讫,踧使上薪,从下放火当烧杀之。烟焰烔然热气直至,七人惶惧左右求救无有救者,举声曰:「三界之中宁有大慈愍念我厄者,愿受自归。」佛遥知之,寻声往救,在虚空中显现相好,七人见佛,悲喜跳踊:「唯愿自归救我痛热。」于是世尊即说偈言:
「或多自归, 山川树神, 厝立图像,
祷祠求福。 自归如是, 非吉非上,
彼不能来, 度汝众苦。 如有自归,
佛法僧众, 道德四谛, 必见正慧。
生死极苦, 从谛得度, 度世八难,
斯除众苦。 自归三尊, 最吉最上,
唯独有是, 度一切苦。」
佛说渴讫火声寻灭,七人获安心喜无量。梵志国人莫不惊悚,仰瞻世尊光相赫奕分身散体,东没西现存亡自由,身出水火五色晃昱,众人见之五体归命。于是七人从薪下出,悲喜交集而说偈言:
「见圣人快, 得依附快, 得离愚人,
为善独快。 守正见快, 互说法快,
与世无诤, 戒具常快。 使贤居快,
如亲亲会, 近仁智者, 多闻高远。」
于是七人说此偈已,及诸梵志愿为弟子。佛即受之,皆为沙门,得罗汉道。国王臣民咸各修道,天寻大雨国丰民宁,道化兴隆莫不乐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