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居士悟道因缘
内翰东坡居士苏轼,字子瞻,眉州眉山(今四川)人。苏轼少有大志,幼时其母程氏亲自教他读书。一日读《范滂传》,苏轼慨然谓其母曰:“轼若为滂,母许之乎?”其母道:“汝能为滂,吾顾(岂、难道)不能效滂母耶?”长大以后,苏轼即通经史,日著文千言,后中举,并得到欧阳修的器重。
北宋英宗治平二年(1065),苏轼被诏为翰林知制。后因反对王安石变法遭排挤,出调补杭州通判。后因以诗讽刺时弊,于神宗元丰三年(1080),遭到弹劾,贬至黄州。在黄州,苏轼筑室于东坡,日与田夫野老相游于溪山之间,因自号东坡居士。哲宗即位后,苏轼先后被召为礼部郎中、翰林学士兼侍读等职。绍圣三年(1096),再次遭谤,贬至惠州,三年后又被贬到琼州。徽宗建中靖国元年,卒于常州。
纵观东坡居士这一生,在仕途上可谓几起几落,坎坷不平。多亏他学佛,性情豪放,不以为意。他曾在自己的一张写真上,戏题道:
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琼州。
亲近钱塘圆照法师
东坡居士接触佛教比较早。在任杭州通判的时候,他就亲近过钱塘圆照法师。当时,钱塘圆照法师正大弘净土法门。为感念父母养育之恩,东坡居士请人画了一幅阿弥陀佛像,用来超荐父母,并作颂曰:
佛以大圆觉,充满河沙界。
我以颠倒想,出没生死中。
云何以一念,得往生净土。
我造无始业,本从一念生。
既从一念生,还从一念灭。
生灭灭尽处,则我与佛同。
如投大海中,如风中鼓橐。
虽有大圣智,亦不能分别。
愿我先父母,与一切众生。
在处为西方,所遇皆极乐。
人人无量寿,无往亦无来。
此后,东坡居士每至一地,都要随身带上这幅阿弥陀佛像,并且告诉人说:“吾往生公据也。”
在贬居黄州期间,东坡居士也是一有空儿就去附近寺院游观,以遣心中之失意。
一天,东坡居士往城南安国寺焚香默坐,克已悔过。从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觉得身心皆空,当即便领悟到罪垢之性了不可得。
亲近庐山常总禅师
东坡居士后来还结识了庐山东林常总禅师(黄龙慧南禅师之法嗣)。
一日,东坡居士游庐山,夜宿东林寺,与常总禅师谈论无情说法之话头,豁然有所省悟。黎明的时候,他便作偈呈给常总禅师,偈曰:
溪声便是广长舌,山色岂非清净身?
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
同时还有咏庐山诗云: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参礼玉泉皓禅师
东坡居士还参礼过玉泉皓禅师。在荆南,他听说玉泉皓禅师的机锋峻烈,人莫敢触,于是他便起了竞胜的念头,想看看这位老和尚到底功夫怎么样。
一天,东坡居士微服求见。
玉泉和尚问:“尊官高姓?”
东坡居士道:“姓秤,乃秤天下长老底秤。”
玉泉和尚便大喝一声,说道:“且道这一喝重多少?”
东坡居士被问得无言以对,于是便礼拜。
东坡居士后从黄州移居汝州(今河南临汝),临行前,他特地去高安(在江西境内)向他的弟弟苏辙辞行。到高安的头一天晚上,苏辙正与真净克文、圣寿省聪联床共宿,夜间三人都梦见自己迎接五祖师戒禅师。第二天东坡居士便到了。他们一起相谈甚欢。后来有人认为东坡居士是五祖师戒禅师的转世,就是从这里来的。
亲近佛印了然禅师
在众多的禅师中,与东坡居士交往最密切,时间最长的要算佛印了然禅师(庐山开先善暹禅师之法嗣),他俩之间有不少妙趣横生的诗禅酬和,为后人留下了许多回味无穷的佳话。
有一天,东坡居士去看望佛印禅师。
佛印禅师道:“此间无座榻,不及奉陪居士。”
东坡居士趁机戏道:“敢暂借和尚四大为座榻。”
佛印禅师回答道:“山僧有一问,居士若道得即请坐,若道不得,即输却腰间玉带。”
东坡居士欣然同意了。
佛印禅师说道:“居士适来道,借山僧四大为座榻,只如山僧四大本空,五蕴非有,居士向什么处坐?”
东坡居士被问得无言以对,只好留下玉带,大笑而出。为了表示纪念,佛印禅师亦以云山衲衣相赠。
事后,东坡居士作了三首偈子,呈佛印禅师:
“百千灯作一灯光,尽是悟沙妙法王。是故东坡不敢惜,借君四大作禅床。”
“病骨难堪玉带围,钝根仍落箭锋机。会当乞食歌姬院,换得云山旧衲衣。”
“此带阅人如传舍,流传到此亦悠哉。锦袍错落浑相称,乞与徉狂老万回。”
佛印禅师亦作二偈谢东坡居士:
“石霜夺得裴休笏,三百年来众口夸。争似坡公留玉带,长和明月共无瑕。”
“荆山卞氏三朝献,赵国相如万死回。至宝只应天子用,因何留在小蓬莱?”
除此之外,后人还以此二人为引子,演绎出了许多其他的佳话。
东坡居士晚年病重将逝,临终前,门人钱济明侍立于床前,问道:“公平日学佛,此日如何?”
东坡居士道:“此语亦不受。”
后径山惟琳禅师前来看望他,提醒他说:“先生践履至此,更须著力。”
东坡居士应声道:“著力即差。”
说完便庵然而逝。春秋六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