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 系念必得往生愿:
设我得佛,十方众生,闻我名号,系念我国,植众德本,至心回向,欲生我国,不果遂者,不取正觉。
这是摄生三愿的第三愿,第二十愿:系念必得往生愿。
这一愿的大意是:如果我成佛的时候,十方世界一切众生,闻信我阿弥陀佛的名号,能生起信心,系念我国,种植诸多的德本,把这些世间和出世间的功德至心回向,往生我国,这样的净业行人都能成办往生之事。如果这一愿不能兑现的话,我就不取正觉。
我们来看这一愿的意思,跟前两愿又有侧重面不同。十八愿侧重在至心信乐,欲生我国,乃至十念。十九愿侧重在发菩提心,修诸功德。这一愿是谈系念我国的问题。闻信我阿弥陀佛的名号,系念我国,系念就说明阿弥陀佛摄受众生的面,是很开阔的,不仅仅是谈专念名号往生。系念就包括着系念极乐世界的种种庄严。这在四种念佛当中,属于观想念佛,观想念佛就是《观经》所展开的前面十三观。你以这样的功德回向,也能往生的。
系念往生,在我们东林十八高贤里面,就是莲社一百二十三人,其中有一个比丘,叫僧济,僧济法师。他在生重病的时候,慧远大师就去看望他,给他一个蜡烛,就告诉他:“汝可运心安养。”运心,就是作意去系念极乐世界。僧济法师就执烛凭几,拿着这个蜡烛,至心地去想念极乐净土。当时,比丘大众僧为他诵念《无量寿经》,当天做了若干个小时,到晚上就比较疲劳,就暂时睡卧,睡卧就做了个梦,自己拿着一根蜡烛在空中飞行,在空中飞行就见到阿弥陀佛了。
阿弥陀佛把他接在了手掌心上,让他遍至十方刹土。这个境界一现,马上他就醒过来了。醒过来了,心里很欢喜,就对其他的比丘说:我以一个晚上,观念西方净土,便蒙阿弥陀佛接引。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他似乎在虚空又有所见,见到什么情况了,就对他身边的弟子说:“佛来了,吾其去矣。”说了这句话就向西,面西而往生。当时那个时间还是夏天,非常炎热,三天他的肉身都不变,充满着浓郁的异香,年纪只有四十五岁。这就属于系念我国来往生的情形。
《净土圣贤录》里面,这方面的记载也是不胜枚举。唐代有一个惟岸法师,他专修十六观的,见到了观世音和大势至两位菩萨现在虚空。现在虚空,他就很惊喜,长久都不消逝。他就觉得:哎呀,这个菩萨像很庄严,如果能画下来多好啊!但是他又不会画,念头一动,忽然就有两个画工出现了,把虚空现像的两尊菩萨像画下来后,忽然两个画工就不见了。
旁边人都很奇怪,这两个画工是从哪来的?怎么又不见了?实际上,惟岸法师心里明白,这是感应过来的,不是偶然的事情。这样,他就感觉到自己往生的净业成熟了,即将往生,就召集所有的大众僧,包括沙弥,就问:“你们弟子当中,有谁愿意跟我一块儿走啊?”这一说,其他的比丘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真的到了关键时刻,也不一定有几个人愿走。还是一个小沙弥,童真可爱,他就说:“我愿意跟老师父走!”惟岸和尚就说:“那你先跟你父母去告个假。”这位童子就回家,跟他父母说:“我要跟老和尚到极乐世界去了!”他父母就以为他是开玩笑,也开玩笑说:“那你去吧!”他就蹦蹦跳跳回了来说:“我父母同意了。”
这个小童子很厉害,就在佛面前结跏趺坐,念念佛就真的走了。惟岸和尚还抚着这个童子的背,说:“哎呀,你还比我先走啊!”他也要兑现诺言,焚香作偈,就在所画的两尊菩萨像前作了个偈。偈云:观音助远接,势至辅遥迎,宝瓶冠上显,化佛顶前明,俱游十方刹,持华候九生,愿以慈悲手,提奖共西行。这偈子作完,就令弟子们助念念佛,仰眼看虚空,西顾而亡。
你看,这就说明不仅念阿弥陀佛,念观音势至也可以往生。《观经》也有这个表达。唐代还有两个比丘,叫启芳和圆果两位比丘,他是观想净土,作莲华开想,作莲华合想,《观经》也有这个表达。他就能够做到神识到了极乐世界七宝池上,见到西方三圣,并且还向阿弥陀佛请教了一个问题:“依净土经教念佛,得生此否?”佛就告诉他:“汝念我名,皆生我国,无有一人念而不生者。”以后,这两个比丘同时闻到寺院的钟声响了,但是其他人都闻不到,他们俩闻到了,是同时往生的。
这些例子在告诉我们什么呢?虽然摄生三愿都是强调持名念佛,但是众生的根机不一,修其他的观想,甚至读诵其他的经典,只要至心回向,都能往生。这就表明净土法门普门的特质。
包括讲植众德本,植众德本就是要修六度万行、三福,说明一个净业行人也不应该废弃世间的善法、出世间的善法。要在这个世间传播大乘菩萨的精神,要服务社会大众,要融入社会,来净化提升社会,这样也就能改变佛教在社会比较消极的形象,所以他并没有废弃植众德本的这一点。
无论是世间的善法和出世间的善法,都要至心回向。用你的真实心,回向往生西方极乐世界,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如果你做了很多世间的善事、出世间的善事,不回向,就自然感得人天福报,那都是轮回的业。通过你至心回向,欲生我国,这些世间的人天福报就转为你往生净土的资粮,就能提升你往生的品位。所以你发愿,愿意到西方极乐世界去,你都能成办。
我们把这三愿作一个概括性地思惟。这三愿的特点,有一个共同点:十方众生是针对他方世界的业力凡夫发的,他方世界在轮回的秽土当中,非常险恶,阿弥陀佛施设这三愿,就是欲令十方众生赶紧到西方极乐世界去。所以这三愿的核心,就是摄受众生往生净土。于是,我们应对这三愿,就得要发至诚恳切往生西方极乐世界的愿。这是我们一定要加以注意的。
净土法门特别谈到出世间法的特点,就是“真为生死”。你是真的是为了了生脱死来念佛,来修行佛法的,不是为了求人天福报的,不是为了得二乘的化城的,不是为了开悟得神通的,他真的就是要至诚求往生。真为生死,其中一个核心的内容,就是要念死,思惟死亡这个问题。印光大师写过一个很大的“死”字,一行小字说:学道之人,念念不忘此字,道业自成。在菩萨的八念和十念当中,都有一个念死。
对这一点,可能我们要提升到一个相当的高度来体认这个问题,为什么要念死?
首先,要念我们必定会死,要正视这么一个问题。但是,众生都贪生怕死,具有与生俱来的身见我执,很留恋这个生命,所以他就怕死。怕死的一个表现,就是他不讨论这个问题,他回避这个问题,他认为死跟我无关,都是别人的事情。所以现在一定要想到,我必定会死,这是谁也避免不了的,要把这个死,放在眉梢上。
修死之想,是所有的一切念想当中最殊胜的。当你想到自己必定会死的时候,你就会自然地淡化对这个世间五欲六尘的贪恋执著,就会把虚荣、我慢心给降伏下来。如果你觉得我在这世间还活得很滋润,我在这个世间活得寿命还很长,我还身体很健康,荣华富贵都有,那一定会增上炽盛的欲望。你就变得越来越回避死,不谈论这个问题。
有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比如自己家里的一个亲属得了癌症,无论是医生还是家人,本能的反应就是隐瞒。隐瞒对病人不好啊,毕竟还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隐瞒让他没有心理准备。你为什么会隐瞒?或者为什么病人也不想听得很清楚?实际上,都是怕死的表现,都是身见太强的表现。实际上我们要知道,死亡是必定的,我们四大的地水火风的肉身,从一出生开始,念念地生灭,就在走向死亡。就好像一块石头从山顶上往下滚,迟早要滚到山底一样。死亡是必定的。
真正的学道人,就像彻悟大师说的:沙门者,学死者也。沙门就是学死的,如果真为生死的心发不起来,一切开示都成戏论。要思惟,在尘点劫以来,我们在轮回过程当中,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从这个皮袋转到另外一个皮袋,从这个地狱到畜生、到天堂、到人,我们这个身体死亡的数量超过大千世界的微尘数量。
我们在轮回过程当中经受的苦,就是爱别离苦所流下的眼泪,多于四大海。我们在轮回过程当中,就是在狗道里面,或者就成为一条白狗的骨头,堆起来都高于须弥山。要思惟死亡的痛苦,生起我们的修道之心。
系念这个死,怎么去修道?怎么叫精进不放逸修死想?有一次,佛就问这个问题,跟比丘说:“怎么才能够称为不放逸比丘修死想呢?”有一个比丘说:“我就思惟我只有七年的寿命。”佛就告诉他:“这叫放逸修死想。”有个比丘说:“我就思惟我的寿命只有七个月。”也是放逸,七天也是放逸,六天、五天、四天、三天、两天、一天,也是放逸,乃至于就是一顿饭的时间,也是放逸。
一个比丘说:“我思惟我的生命就在呼吸间,我这口气一呼出去,就保不准它能够吸进来。”佛才认可:“你这样思惟修死想,才叫不放逸。”生命就在呼吸间。如果用这个标准来看,我们都是放逸懈怠者。我们总是认为我的寿命还很长,念佛可以慢一点,还有的是时间。这是思惟自己必定会死。
第二,思惟死亡的时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刚才讲在呼吸之间,随时都会到来。有一个阎王殿发生的一个小故事。阎王是平等王,铁面无私,寿命到了就要抓到阎王殿去算账。当时有个老年人在阎王殿,他看到阎王,就开始责备阎王,说:“你把我抓过来,你为什么不给我提前传个信呢?”阎王说:“我给你发过信。”他说:“发了什么信,我没收到啊?”
阎王说:“你的眼睛昏花的时候,是发的第一封信,你耳朵渐聋的时候是发的第二封信,你牙齿掉下来是第三封信,你身体的各个零件都在衰败,不知道给你发了多少封信,你还说我没有给你发信?”老者一听,好像就无话可说。但被拘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就责怪阎王爷了:“你看我眼睛很明亮,目明耳聪,牙齿也很坚固,身体很康健,看来你是没有给我发信了?”
阎王也说:“我也发了信给你。”这个年轻人很茫然:“你发了什么信哪?” 阎王说:“你有没有一个东家邻居,四十几岁就去世了,有没有啊?”他说:“有啊。”“这是给你发的第一封信。西家的邻居,二十多岁死亡了,有没有啊?”他说:“有啊。”“这是第二封信。还有不到十岁死亡的,有没有啊?甚至在三岁,婴儿阶段,哺乳期就死亡的,有没有啊?”他想一想,都有啊!阎王说:“这不都是给你发的信吗?”
所以,死亡是不分年龄阶段的。我们不要以为自己就能活到七十、八十、九十。尤其在这个时代,这么多灾难,你觉得你能活多长寿命呢?所以一定要把这个想清楚,死亡随时会到来。那么,我们为死亡准备了什么?要作准备啊!
人是有智慧的。你想一想,我们知道有白天和黑夜,在白天的时候,就会为黑夜作准备;我们知道有春夏秋冬,在春夏的时候,就会为冬天作准备;我们知道有今年就有明年,就会为明年作准备;我们知道有生,就必然会有死,就应该为死作准备。怎么为黑夜作准备呢?你要准备灯烛照明。怎么为冬天作准备?你就要准备炉碳、棉衣。怎么为明年作准备?要留下播种的种子。怎么为死亡作准备呢?你就要信愿念佛呀!
第三,就得要思惟什么呢?思惟死亡到来的时候,唯有念佛法门才能给我们真实的利益。这一点,我们常常讲,当你的烦恼没有断,业力很强的时候,你靠什么解决你的死亡轮回问题呢?唯有念佛一法。
现在有一个死亡学。大概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七十年代,有一个瑞士,以后加入美国籍的一个医学家,叫伊丽莎白·库伯勒·罗斯医生,她这个人很有爱心。她对于那些得了绝症的病人,非常有爱心地去听他倾诉。通过多少人倾诉,她发现了人面对死亡的五个阶段。
比如得了绝症,他开始一听就会很愤怒,就觉得怎么是我?然后就沮丧,然后就讨价还价,到最后的接受。由于伊丽莎白医生非常有爱心,她能够几个小时默默地跟病人紧握着手,听他的倾诉,非常具有同情心,于是她就对死亡问题有深入了。深入之后,她发现不仅是死亡之前,死亡之后还有濒临死亡的体验。濒临死亡体验,她自己都有过一两次这样的经历。就从她开始,死亡学作为一个学科成立了。
她所发现的还有一个象征性的,叫蝴蝶。她当年参加世界和平义工组织,曾经到当时的波兰,就是二战之后,到波兰去做志愿者。在波兰集中营的场地,她去参观。希特勒在那里杀了将近三十万人,那是很惊人的。当时她参观集中营的房子,她都觉得很震惊,她就觉得人类怎么会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同类呢?当时有一个陪伴她的姑娘,也是集中营的幸存者。
她是怎么幸存的呢?就是推到毒气炉里面,推得很满,她可能是最后一个进去,那个门关不上。就把她扯下来了,再关上那个毒气门,她是这么幸存下来的。等到纳粹被打败之后,幸存的一些人才被解救出来,这个女青年也解救出来了。她就反省自己,内心对希特勒纳粹充满着极大的愤怒和怨气、报复的心。但是,也许她是很有涵养,她马上发现不能这样去抱怨,要么自己也会成为希特勒了。所以,她就转为一种非常的宽恕、宁静。她有一个反省,这反省还很有哲学的深度。当伊利莎白在那里很愤怒纳粹暴行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希特勒。”
伊利莎白就在这次参访的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个现象,很多墙壁上都画着一个蝴蝶,画满了,她就觉得这里面有含义。当时她不明白,以后到了做濒临死亡体验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个象征意义。因为这些集中营的犯人都知道,比如明天就要死了,明天死了,他就会有种种意象,蝴蝶就代表着他从茧里面,毛毛虫从茧里面脱颖而出的一种解脱。蝴蝶也代表神识出身体之后的一种意象。
当然,他们研究濒死体验,讲了一些规律,开始怎么神识出来,在屋顶上反观其他人的抢救,能够飘荡状态,一下子到很远,一下子又回来,又有黑暗的情形,又能穿过一条隧道,以后怎么见到光明,这光明多么温暖,然后跟光怎么融为一体。它有这么些规律,但这些规律我们仅仅参考一下,也不尽然都是这么一个规律,因为人的业力多种多样。光在不同业力的众生,在中阴身阶段,它是有不同颜色呈现的,不一定都是辉煌的、金灿灿的。濒临死亡的情形至少告诉我们,人死了有来世,人会投生,不是人死灯灭。
这一点,跟佛教是比较相近的。《大智度论》里面有个偈子,说:“鸟来入瓶中,以縠掩瓶口,縠穿鸟飞去,识神随业走。”有点跟蝴蝶的意象相近。入到一个瓶子,瓶子就比喻我们地水火风四大构成的身体,色身,这就比喻成一个瓶子。縠就是丝织品的纱布,就是盖盖子的那个东西,这就比喻成我们的命根,命根就有呼吸、有暖气、有六识,这就是我们的命根,用覆盖瓶口的罗纱来比喻。鸟,是比喻第八识,也就是我们讲的神识,或者叫心识。
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是神识首先过来。神识怎么过来呢?是依托着你前世的善业或者恶业来受报的,来感得这个业报的身。当父母交合,你一下子过来坐胎,这就比喻成你像鸟雀一样地入到这个瓶子里面了。入到瓶子里面,你被善恶业所系住了,就等于用罗纱把瓶口给盖住了。所以,我们的神识在身体里面,就类似于鸟被关在一个瓶子里面。到了临命终时,这一期的业报身,你活多少年,寿命到了,神识就得要离开身体。投生的时候,神识先来,死亡的时候是神识最后走。神识一脱离开身体,就类似于罗纱被穿破了,鸟就飞出来了。那飞出去了,飞到哪儿去了呢?那就又跟着他的业力最重的地方去了,这叫“识神随业走”。
现在西方研究濒临死亡的体验,也在逐步地跟佛教的生命的深层次上的关注、陈述在接近。这接近是很有意义的,因为我们中国大陆的很多人对死亡是一概不知道的,这方面的知识空白,所以他就非常的恐惧,或者他不想这个问题,或者真的得了绝症,他就回避这个问题。但你回避,恐惧还是在里面啊!你不能认识死亡的本质,实际上你知道有轮回。从根本意义上说,是没有死亡的,只不过是换了一个房子住而已,换了一件衣服,换了一个皮袋而已。你这样一想,生命就会非常的洒脱。
“神识随业走”,我们就知道,最好的业既不是恶业也不是善业,这都是轮回之业,我们在心理上都要拒绝。现在就是要以殷重心专修念佛法门,修净业。净业在临命终时强,心重业强,命终就一定能生净土。所以就得思惟,在临命终时,唯有念佛法门才能给我等众生真实的利益,而这种思惟,有真实例子的。
我今天把《净土》杂志去年的第五期找出来了,给大家介绍一个我们本寺助念团助念的一个小女孩往生的公案。题目叫《花季在极乐绽放》。花季就是她只有十四岁,这个小女孩就死亡了。然而,她在东林寺助念有往生瑞相,所以她十四岁的花季是在极乐世界绽放了她的芬香。这个小女孩笑得非常灿烂,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心里都很感动。为什么呢?她是去年三月十九号来东林寺,第二天她就到了方丈寮,是她父母推着轮椅,中午去的。我一看到这个小女孩,当时她的性格特点非常的孤僻,非常的冷漠,什么话都不讲。她父母也是表述她性格孤僻,不喜欢跟人来往,学习成绩也不好。她父母是甘肃兰州榆中县青城乡瓦窑村的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
从她的遭遇来看,也能够折射出中国这三十年经济发展在农村的一个困境。她的父母都在外面打工,就把她寄养在她的奶奶家,直到她六岁的时候,才把她接回来。这个小孩从小没有得到父母的温暖,所以她就对父母也非常冷漠,不说话。又由于她学习成绩不好,父母还常常打她。就在这样的心态,这样的环境当中,她得癌症是有原因的。到了2012年,就发现她有肺癌,已经不能手术了,晚期了,回去做保守疗法,吃点中药,还是不断地恶化。身体每况愈下,不能行走了,双腿自膝盖以下,没有知觉,而且大小便失禁,还要靠药物来排泄,发展到大腿也没有知觉了。所以全家心情非常沉重。
她的母亲是在一个保险公司做清洁工的。这个保险公司就有一个姓赵的女居士,就帮助她,跟她讲净土法门。但是,这些他们都很陌生,都不信。赵居士还很热心,她看到这个小女孩肯定也没救了,她就说:“我跟东林寺助念团联系好了,你是不是把她送到东林寺助念团去助念?”所以他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过来的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因为他的家乡还有一个风俗,只有寿终正寝的老人才能土葬,小孩子夭折的,认为是一个不吉祥的、很忌讳的事情,尸体不能在家里停放,也不能够土葬,所以他们就决定来东林寺。这个小女孩的父亲还不答应,直到火车要开动的时候,还不想来。她的母亲,小女孩的母亲还是下定决心,说你不想去就回家好了,我一个人带小孩去,这样,她的丈夫也就跟着来了。
助念团开着车到火车站去接他们,让他们一下子感到很慈悲、很温暖。来到助念团的重症监护室,很多师父和居士都去帮她助念。开始他们没有信心,尤其是这个小孩子的性格,这小孩子叫万珈彤,她一直很孤僻,虽然大家都来好心地看望她,她一脸冷冰冰的样子。别人跟她怎么问候,她也不搭话,是这么一个性格。好在大家都是菩萨心,不跟她计较。但是,转变在什么时候呢?大家都让她看光盘,跟她讲极乐世界,慢慢她在这里熏习,观念上在改变。
有一天,这个小女孩就问她的妈妈,她说:“西方极乐世界真的有吗?小孩子也能去吗?去了以后还能回来看你们吗?”她开始问问题了。那她母亲就很肯定地说:“极乐世界真的是有,别说是小孩子可以去,就是小动物都可以去,去了马上就能回来看我们,帮助我们。”有一天,好像病情又很紧张,大家又赶紧帮她助念。
助念了一个晚上之后,有一个转折了,虽然那个晚上没有往生,但是她的身体状况居然又大有好转了,而且心态上有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她能够对自然界的美好的景色有欣赏力了。看到下雨,都会用手去接,而且放在手上,擦在脸上了,这是原来没有的。然后,对别人的态度也变得主动了,能够双手合十说“感恩师父、谢谢姐姐”之类的话了。她有一点感恩心了。你看,这句佛号在她灵魂深处在改变她的气质。
这样就到了七月十五和七月十六,这是她非常危险的时候,大家就帮她助念。她有时候在昏迷状态当中都会说:“哎呀!妈妈,我好像看到很多公交汽车,还有黑色的车开过来了,但是车上也挤满了人,上不去,怎么办哪?”大家都在告诉她:“什么车来你都不要上去,只有等着阿弥陀佛拿莲台来,你才能去。”一次一次跟她介绍极乐世界的庄严,阿弥陀佛的慈悲方便。最后,这位小女孩坚定地点头说:“我知道了,也记住了,一定要等着阿弥陀佛拿大莲台来接我,我才去。”在七月十六号的晚上八点四十五分,在大家的助念声中,而且这个小女孩自己也清晰地念着佛号,安详往生了。
安详往生之后,助念团又给她念了三十六个小时,再来探试,她的头顶是暖的,而且全身非常柔软。尤其她得癌症,腹腔都有很大的肿瘤,但是都没有破,破了就有很多的脓水流出来,味道很难闻的。但是全身很干净,身上很柔软,头顶是暖的。大家都很欢喜,都坚定地相信她往生到了西方极乐世界。尤其是这个小女孩往生之后,她家乡众多的亲友都赶来了,赶来之后,看到她的面相,那种欢喜,那种往生的瑞相,大家都生起信心。
她的姥姥、大姨、表姐,原来从来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也没有念过佛,这时候她们看到这种情形,都要求三皈依,而且她的爸爸也对净土法门产生了决定的信心。她的往生,还带动了她全家信佛念佛。所以这个小女孩是挺了不起的。从开始一个非常冷漠的表情,变成了笑得这么灿烂的表情,真的只有念佛法门,阿弥陀佛的慈悲呀!
谈到这里,我还想发挥一点,就是对艾滋病人的救助的问题。在二〇〇七年,好像是二〇〇七年、二〇〇八年,有一个记者来找我。他是一个很有爱心的志愿者,在河南的艾滋病村作采访。他在采访的过程当中发现了一个情形,这些艾滋病人,好像政府也在关心他们的药物和食物,生存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他们的精神实在是太空虚、太冷漠了,而且对社会有仇怨心理,正因为心情不好,死亡的人数很频繁。
他看到艾滋病村的新坟不断地增加,对他内心有很大的冲击。他深刻感觉到这些艾滋病人需要宗教的抚慰、宗教的帮助,所以他就来东林寺找我。我听了之后,也觉得艾滋病人是最被社会遗弃的一个痛苦的群体,佛教的慈悲就要在他身上体现,所以我当下答应,我们东林僧团去。东林寺的比丘还是很发心,春节的时候,开着两辆车,带了米、油、各种慰问品、红包、棉衣,开往那个地方。
在艾滋村,开始这些艾滋病人都很冷漠。因为当时我们的救助除了发放这些物资之外,是希望他们念佛,念一万声佛号,给十块钱,希望他一天念一万声佛号,给他十块钱的补助。是这样的一个情形。第一次,反应还可以,但不是太乐观。第二次去,就不一样了,这些艾滋病人开始愿意念佛了。开始他们不知道念佛有什么好处,开始念佛可能就是为了想得这十块钱而已。
但是第二次去,他们反馈,艾滋病人发现了一个念佛的好处。好处是什么呢?就是原来都没有气力下地干活,念完佛号还觉得有气力干活了,这是第一。第二,原来对他人很冷漠,有报复心理,念念佛号,就没有报复的心理了,好像更多的还能从自身去找原因,觉得念佛使他的身体变好了。这个转机很好,我们听了很高兴。并且求皈依,当时他们皈依都是跪在雪地里面求皈依,那都是很感人的。
我们的僧团比丘也很高兴,回来汇报。我说,如果愿意念佛,我们可以改善他们艾滋病的生活条件,给他们做一个念佛堂,他们的村长也很高兴,准备找一块地,我们给他做念佛堂。正在我们紧锣密鼓地向前推进的时候,我们碰到了阻碍。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没有走下去。
但现在想一想,还是说明我们的慈悲心还不太深厚,想一想这些艾滋病人确实需要宗教的关怀,尤其是阿弥陀佛的愿力的关怀。所以前几天我跟德日法师说,你能不能再想办法,再接上这个头,想办法在那里把我们承诺的,做念佛堂的这个承诺,还要想方设法克服阻碍地把它做下去。这样的宗教救助,对他本人有好处,对社会也有好处。我们想做点为众生真实利益的事情,马上碰到观念上的不同,很大的阻碍。
汶川地震的时候,我们感觉到死亡了那么多人,最要做的是去给他们念佛超度。当时我们派了十个比丘过去。我还再三强调,我们去的目的就是到汶川县城死亡人数最多的地方去念佛,做这桩事情。结果一去,不准念佛。那干什么呢?只有到绵阳的体育馆去施粥,当然做点这个慈善事业也很好。但是,当下最需要的是超度啊!众生在那种急难恐怖当中,他在中阴身阶段,第一个七天、第二个七天,他是渴望着念佛的超度。在死亡的时候,唯有念佛法门才能给众生真实的利益。
我们是要把这个问题提到一个高度上去认识。所以,念死就是随时要为死亡作准备,实际上这包含着面对死亡不能有恐惧的心。但大家要注意了,对死亡没有恐惧,这没有相当的心性上的训练,是很难的。我们内心深处身见我执、贪生怕死,真的是不知道深重到什么情况。生命危机的时候,可能他第一个念头就想到我怎么活下去。
这些年来,我们也看到一个现象,无论出家、在家,他得了重病,甚至得了绝症,都不会想到怎么赶紧念佛求往生,他的念头还是放在到处求医问药,还以为死亡不是他现在的事情,很多事情他都不去处理,还有存款,还有这个那个。他以为求医问药还能够活多少年,心还是放在这个地方,甚至临断气的前几个小时,都在琢磨着挂吊瓶。
有时候想一想,我们都是觉得,我们不高度重视这个事情,我们还能往生吗?有些助念的也跟我说,比如一个老太太,忽然在助念过程中她说出一句话:“哎呀!你们也不要急于求阿弥陀佛来了,我现在还有点不想走。”她还是想你们念佛让我身体好起来,她存这个心。有一个老太太,还真的是大家念佛把她念好了,念好了,她也就欢蹦乱跳了,等到第二次生重病的时候,她的家里人包括助念的比丘尼也以为她没什么大事,就没有去助念,恰好这次出问题了,她断气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个情况?这就是对死亡的恐惧,就想在这个世间多活一段时间,对这个世间,还没有看透这个世间的无常,世间的苦难,这个世间的火宅、茅坑、牢狱,不容一刻的停留的情怀没有出来,也就是没有真为生死的心。这个心没有,你怎么能往生呢?首先你至诚心都没有,信愿都不具足,真的是喊破喉咙也枉然,你对这个身体放不下呀!
我们对这个身体真的要生起厌离之心,这身体真的是很苦恼,八万四千的尸虫,这是业力凡夫的生命状况。为什么我们会生病?这叫重重逼迫,众苦缠绕。如果你不思惟这一点,腊月三十到来的时候,你到哪儿去,前路茫茫啊!你没有准备一点资粮啊!如果到临死的时候,才临时抱佛脚,临渴掘井,可能悔之晚矣!一定要趁身体健康的时候,预备往生的资粮,要知道无常随时到来,这种紧迫感要上来,所以叫如救头燃。
我们说实在话,大部分念佛行人都是生死心不切。你能够有生命在呼吸间的紧迫感吗?有如救头燃的感觉吗?头发都燃烧了,你还会想其他的吗?不是要赶紧救这头上的火吗?所以对死亡要远离恐惧,实际上我们有相当的一段道路可走。
死亡就等于我们从牢狱里面释放出来,当下合掌念佛,就到西方极乐世界去,把临终死亡转化成一种辉煌的起点。只有在内心深处的信念坚固了,你就不怕死,你就无有恐惧。
我在《净土圣贤录》看到有一则,西行的几个比丘,他们到印度去取佛经,是航海去的,搭了一条商船,正好大风过来了,这个船就坏了,船吹坏了以后,赶紧就用小船把商船上的人运到岸边去。小船毕竟容量很小,大家争先恐后,那么这时候,是考验的时候。
这三个比丘不上小船,第一,是把生存的机会给别人,一个出家人跟其他的众生去抢这个幸存的机会,这也不是出家人的行为;第二,印度的大雄甘地,他从小就信仰罗摩——婆罗门教的一位大神。甘地的精神力量是来自于古老的印度文化传统。他自己说,从小他对于宗教信仰并不是太好乐的,他本人也是受西方教育出来的,做过律师。
他的家里有一个保姆,那个保姆天天念罗摩、罗摩、罗摩,他是由于对那个保姆的人格道德很有信心,才对她念的这个神号有信心,所以他就也念罗摩罗摩,觉得心性当中还是能有所净化。甘地的精神净化力量,自我控制的力量,真的是有他的特异之处。比如他绝欲,他有妻子,但是为了献身于印度民族的独立,为大众服务,他要把欲望从他内心深处根除,绝欲。同时他素食,节食,甚至有时候是断食,自己过非常简朴的生活。自己对精神层面的提升非常重视,所以印度把他称为国父。他用那种最大的忍,谦忍的精神,获得了印度的自由和独立。非暴力主义,不合作主义。
由于甘地平等的胸怀,要谋求各个宗教的平等和融合,要么整个印度宗教的分裂太厉害了。为了几个宗教的融合,甘地都常常绝食,绝食成了他一个手段。他有时候当一个老师,当学生犯了错误的时候,他也用这个方式,断食,绝食,来表达学生犯了错误,我这个校长有责任,我来绝食,而不是简单地去责怪对方。
由于他致力于各个宗教的融合,教派内部就觉得他对于伊斯兰教很宽容、很偏爱,就对他有仇怨,所以就刺杀他。正好甘地在讲经堂讲完经,很缓慢安详地离开的时候,歹徒窜到他的面前,从胸口掏出枪。面对枪声的时候,这是考验的时候。甘地面带笑容,随着枪声,念着:“罗摩,罗摩,罗摩”的神号,躺在地下。
我们设身处地,面对开枪的时候,我们能不能“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念得起来?如果你能够念阿弥陀佛,面带笑容,宁静地念阿弥陀佛,说明你有功夫,说明你具足信愿。如果当一个歹徒拿着枪对着你的时候,你是愤怒的心,计较的心,或者“我的妈呀”,赶紧逃跑,逃得比兔子还快。但子弹比你还要快,逃什么呢?这不是谈理论,这些不是口头上说的,这要你真实的功夫。
日本的武士道精神,他衡量一个武士的精神,就看他对死亡害不害怕。你对死亡害怕,你就不是真正的武士。每一个武士在每一个战场当中,就是做好牺牲的准备。为什么武士道精神他不被活捉的?要么他打不赢就切腹的。
所以,真为生死是我们一个重大的课题,面对死亡,我们一定要远离恐惧,在任何紧急关头,一句佛号就是我的命根子。这句佛号就能使我们这一生似乎是比较悲惨的死亡形式,变成非常辉煌、快乐的时刻啊!
所以,念死一定要成为我们头脑当中一个根深蒂固的念头。不念死,还认为这个世间很快乐,这个世间很甜蜜,就很世俗化了。
原来我在佛学院上课的时候,其中有一个学生就问,他觉得我讲念佛求生净土,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有未来,那么灿烂的前景,你现在就让我念佛求生净土,我不爱听。这就是对生命的执著留恋,到底你能活多长时间啊?你对于人命在呼吸间,是没有感觉的。
所以,出离三界轮回痛苦的根本精要,就是念念念这个死,以及死后如果不能到西方极乐世界去,就必定要堕到三恶道里面去。是畏惧地狱之苦,发出恳切的求生净土的念头。常常想死,真的就对这个世间,有什么可争的啊?争什么名啊?争什么利呀?在死亡到来的时候,再显赫的权势,你带得走吗?再亿万的家财,你能带走一分吗?你一生眷恋的家亲眷属、各种财产,能带走一点吗?什么都带不走啊!但是,你这一生的业,却要带走,这叫“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
修行净土法门,真的要对死亡要有一个深刻的认知,要么我们念佛是很浮的,是没有根的,我们不知道念佛到底干什么呀!
本人能够有点相信念佛法门,实际上是比较感谢我一次住院的经历,那次住院,我都是跟癌症病人住过一段时间的。在那个病房里面,每天都有死亡。或者术后大出血,或者什么,用车子盖上白布,就推到太平间里去了。太平间就在医院很偏僻的荒草萋萋的地方。
有一天,我有一个病友,他本身是做过手术,他还跟我讨论气功的问题。当时看上去还蛮好的,谁知道晚上大出血,第二天就死了,死了送到太平间。这给我的触动很大,觉得死亡也随时会降临在我头上,它不遥远。那天晚上,我就想象他在太平间的水泥地板上,躺在那里裹着白布的情形。因为太熟悉了,白天都活生生的,现在躺在太平间里面了。
那个晚上,冬天的晚上真是月色凄冷,我披上医院的棉衣,就在那里走了三个多小时。我就想,可能明天我也会躺在这个地方。想到明天我也可能躺在这个地方,我就发现人生最重大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事业,什么学问,都不是这些东西,原来生死问题才是个大问题。我很感激那天晚上三个多小时在那里徘徊,一下感觉到世间的追求已经退下来了,像潮水般地退下来了。
所以,以后我出院之后,就很想找一个怎么解决死亡的一个修行方法,正好就找到了念佛法门。念佛法门,发现还就是为了解决死亡的,阿弥陀佛四十八大愿就是要解决我们这个问题的。这是核心点,也是我们生命当中最本质的问题。
生死是人的生命大患,是最本质性的问题。阿弥陀佛的这三愿,就是在这最本质的问题上给我们施设的。所以,我们真的是要把真为生死的心发出来,才能跟这三愿相对应。相应才能感应道交,才能得到这三愿的慈悲加护。否则,厌离娑婆、欣求极乐的心没有,真为生死的心发不起来,学点佛都是搞点人间佛教,或者搞点什么东西,虽然也还需要,但是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我们今生不能往生,我们下辈子到哪儿去呀?这是个大问题,又不能凭着自己的力量断见思惑,出离三界,我们没有这种能力。所以这三愿对我们极为重要,要得到这三愿的利益,我们一定要在信愿称名、真为生死上,下够足够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