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木*奈]女祇域因缘经
后汉安息国三藏安世高译
如是我闻:
一时,佛在罗阅祇国,与大比丘千二百五十人俱、菩萨摩诃萨、天龙八部,大众集会说法。
时世人民,施者无量。有一贫人,唯有一烂坏手巾,意欲布施,惧此物恶,犹豫未决。
尔时,座中有一比丘尼,名曰[木*奈]女,即从座起,整服作礼,长跪叉手,白佛言:「世尊!我自念先世生波罗[木*奈]国,为贫女人。时世有佛,名曰迦叶,时与大众围绕说法。坐闻经欢喜,意欲布施,顾无所有,自惟贫贱,心用悲感,诣他园圃,求乞果蓏,当以施佛。时得一[木*奈],大而香好,擎一盂水并捺一枚,奉迦叶佛及诸众僧。佛知至意,咒愿受之,分布水[木*奈],一切周普。缘此福祚,寿尽生天,得为天后;下生世间,不由胞胎,九十一劫,生[木*奈]华中,端正鲜洁,常识宿命,今值世尊开示道眼。」
尔时[木*奈]女以偈颂曰:
「三尊慈润普, 慧度无男女,
水果施弘报, 缘得离众苦。
在世生华中, 上则为天后,
自归圣众祐, 福田最深厚。」
比丘尼[木*奈]女,礼已还坐。
佛在世时,维耶梨国,国王苑中,自然生一[木*奈]树,枝叶繁茂,实又加大,既有光色,香美非凡。王宝爱此[木*奈],自非中宫尊贵美人,不得啖此[木*奈]果。国中有梵志居士,财富无数,一国无双,又聪明博达,才智超群,王重爱之,用为大臣。
王请梵志饭食,食毕以一[木*奈]宝与之。梵志见[木*奈]香美非凡,乃问王曰:「此[木*奈]树下,宁有小栽可得乞不?」王曰:「大多小栽,吾恐妨其大树,辄除去之,卿若欲得,今当相与。」即以一[木*奈]栽与梵志。
梵志得归种之,朝夕溉灌,日日长大,枝条茂好,三年生实,光彩大小,如王家[木*奈]。
梵志大喜,自念:「我家资财无数,不减于王,唯无此[木*奈],以为不如,今已得之,为无减王。」即取食之,而大苦澁,了不可食。
梵志更大愁恼,乃退思惟:「当是土无肥润故耳。」乃捉取百牛之乳,以饮一牛,复取此一牛乳,煎之为醍醐,以灌[木*奈]根。日日灌之,到至明年,实乃甘美,如王家[木*奈]。而[木*奈]树边,忽复生一瘤节,大如手拳,日日增长,梵志心念:「忽有此瘤节,恐妨其实。」适欲斫去,恐复伤树,连日思惟,迟徊未决。而节中忽生一枝,正指上向,洪直调好高出树巅,去地七丈,其杪乃分作诸枝,周围旁出,形如偃盖,花叶茂好,胜于本树。
梵志怪之:「不知枝上当何所有?」乃作栈阁,登而视之。见枝上偃盖之中,乃有池水,既清且香,又有众华,彩色鲜明。披视华下,有一女儿,在池水中,梵志抱取,归养长之,名曰[木*奈]女。至年十五,颜色端正,天下无双,宣闻远国。
有七国王,同时俱来,诣梵志所,求娉[木*奈]女,以为夫人。梵志大恐怖,不知当以与谁?乃于园中,架一高楼,以[木*奈]女着上,出谓诸王曰:「此女非我所生,自出于[木*奈]树之上,亦不知是天、龙、鬼神女耶?鬼魅之物?今七王求之,我设与一王,六王当怒,不敢爱惜也。女今在园中楼上,诸王便自平议,有应得者便自取去,非我所制也。」
于是七王口共争之,纷纭未决。至其夜,瓶沙王从伏渎中入,登楼就之共宿,明晨当去。[木*奈]女白曰:「大王幸枉威尊,接逮于我,今复相舍而去,若其有子,则是王种,当何所付?」
王曰:「若是男儿,当以还我;若是女儿,便以与汝。」王则脱手金鐶之印,以付[木*奈]女,以是为信。便出语群臣言:「我已得[木*奈]女与一宿,亦无奇异,故如凡人,故不取耳。」瓶沙军中皆称万岁,曰:「我王已得[木*奈]女。」六王闻之便各还去。
瓶沙王去后,遂便有娠。时[木*奈]女勅守门人言:「若有求见我者,当语言我病。」后日,月满生一男儿,颜貌端正,儿生则手持针药囊。梵志曰:「此国王之子,而执医器,必医王也。」
时[木*奈]女即以白衣裹儿,勅婢持弃着巷中,婢即受勅,抱往弃之。
时王子无畏,清旦乘车,往欲见大王,遣人除屏道路。时王子遥见道中有白物,即住车问傍人言:「此白物是何等?」答言:「此是小儿。」问言:「死活?」答言:「故活。」王子勅人抱取,即觅乳母养之以活。
梵志将此小儿,还付[木*奈]女,名曰祇域。至年八岁,聪明高才,学问书疏,越殊伦匹,与隣比小儿游戏,心常轻诸小儿,以不如己。诸小儿共骂之曰:「无父之子,淫女所生,何敢轻我?」祇域愕然,默而不答。便归问母曰:「我视子曹,皆不如我,而反骂我言:『无父之子。』我父今者,为在何许?」母曰:「汝父者,正瓶沙王是也。」祇域曰:「瓶沙王乃在罗阅祇国,去此五百里,何缘生我?若如母言,何以证之?」母则出印鐶示之曰:「此则汝父鐶也。」
祇域省之,见有瓶沙王印文,便奉持此鐶往到罗阅祇。径入宫门,门无诃者,即到王前,为王作礼,长跪白王言:「我是王子,[木*奈]女所生,今年八岁,始知是大王种类,故持鐶印信,远来归家。」
王见印文,觉忆昔之誓,知是其子,怆然矜之,以为太子。涉历二年,后阿阇世王生,祇域因白王曰:「我初生时,手把针药囊,是应当为医也。王虽以我为太子,非我所乐;王今自有嫡子生矣,应袭尊嗣,我愿得行学医术。」
王则听之,王曰:「汝不为太子者,不得空食王禄,应学医道。」王即命勅国中诸上手医,尽术教之,而祇域但行嬉戏,未曾受学。诸师责谓之曰:「医术鄙陋,诚非太子至尊所宜当学,然大王之命不可违废。受勅已来,积有日月,而太子初不受半言之方,若王问我,我何以对?」
祇域曰:「我生而有医证在手,故白大王捐弃荣号求学医术,岂复懈怠烦师督促?直以诸师之道无足学者故耳。」便取本草药方针脉诸经,具难问师,师穷无以答,皆下为祇域作礼,长跪叉手曰:「今日益知太子神圣,实非我等所及也。向所问诸事,皆是我师历世疑义所不能通,愿太子具悉说之,开解我曹生年之结。」祇域便为解说其义,诸医欢喜皆更起,头面作礼,承受其法。
尔时,祇域即自念言:「王勅诸医,都无可学者,谁当教我学医道?时闻彼德叉尸罗国,有医姓阿提梨,字宾迦罗,极善医道,彼能教我。」
尔时,祇域童子即往彼国,诣宾迦罗所白言:「大师!我今请仁者以为师范。」从学医术,经七年已,自念言:「我今习学医术,何当有已?」即往师所白言:「我今习学医术,何当有已?」
时师即与一笼器及掘草之具:「汝可于德叉尸罗国面一由旬,求觅诸草,有非是药者持来。」
时祇域即如师勅,于德叉尸罗国面一由旬,求觅非是药者,周竟不得非是药者,所见草木一切物善能分别,知有所用处无非药者。彼即空还,往师所白如是言:「师今当知,我于德叉尸罗国求非药草者,面一由旬,周竟不见非药者,所见草木尽能分别,所入用处。」
师答祇域言:「汝今可去,医道已成。我于阎浮提中,最为第一;我若死后,次复有汝。」
于是,祇域便行治病,所治辄愈,国内知名。后欲入宫,于宫门前,逢一小儿担樵,祇域望视,悉见此儿五藏、肠胃,缕悉分明。祇域心念:「本草经说有药王树,从外照内见人腹脏,此儿樵中得无有药王耶!」
即往问儿:「卖樵几钱?」儿白:「十钱。」便雇钱取樵,下樵置地,闇冥不见腹中。祇域更心思惟:「不知束中何所为是药王?」便解两束,一一取之,以着小儿腹上,无所照见,辄复更取,如是尽两束樵;最后有一小枝,栽长尺余,试取以照,具见腹内。祇域大喜,知此小枝定是药王,悉还儿樵。儿既已得钱,樵又如故,欢喜而去。
尔时,祇域自念:「我今先当治谁?此国既小,又在边方,我今宁可还本国始开医道。」于即还归婆迦陀城。
婆迦陀城中,有大长者,其妇十二年中常患头痛,众医治之而不能差。
时祇域闻之,即往其家语守门人言:「白汝长者,有医在门外。」时守门人即入白:「门外有医。」
长者妇问言:「医形貌何似?」答言:「是年少。」彼自念言:「老宿诸医治亦不差,况复年少?」即勅守门人语言:「我今不须医。」
守门人即出语言:「我已为汝白长者,长者妇言:『今不须医。』」祇域复言:「汝可白汝长者妇,但听我治,若差者随意与我物。」
时守门人复白之:「医作如是言:『但听我治,若差随意与我物。』」长者妇闻已,自念言:「若如是无所损。」勅守门人唤入。
时祇域入诣长者妇所,问言:「何所患苦?」答言:「患如是如是。」复问:「病从何起?」答言:「从如是如是起。」复问:「病来久近?」答言:「病如许时。」彼问已语言:「我能治汝。」彼即取好药,以酥煎之,灌长者妇鼻,病者口中酥唾俱出。
时病人即器承之,酥便收取,唾别弃之。时祇域见已,心怀愁恼:「如是少酥不净,犹尚悭惜,况能报我?」病者见已,问祇域言:「汝愁恼耶!」答言:「实尔。」问言:「何故愁恼?」答言:「我自念言:『此少酥不净,犹尚悭惜,况能报我?』以是故愁耳。」
长者妇答言:「为家不易,弃之何益?可用燃灯,是故收取。汝但治病,何忧如是?」彼即治之,后病得差。时长者妇,与四十万两金,并奴婢车马。
时祇域得此物已,还王舍城,诣无畏王子门,语守门人言:「汝往白王言:『祇域在外。』」守门人即入白王,王勅守门人唤入。祇域入已,前头面礼已,在一面住,以前因缘,具白无畏王子言:「以今所得物,尽用上王。」王子言:「且止不须,便为供养已,汝自用之。」此是祇域最初治病。
尔时拘睒弥国,有长者子,轮上嬉戏,肠结腹内,食饮不消,亦不得出,彼国无能治者。
彼闻摩竭国有大医善能治病,即遣使白王:「拘睒弥长者子病,祇域能治,愿王遣来。」
时瓶沙王,唤祇域问言:「拘睒弥长者子病,汝能治不?」答言:「能!」「若能,汝可往治之。」时祇域乘车,诣拘睒弥。
祇域始至,长者子已死,伎乐送出。祇域闻声即问言:「此是何等伎乐鼓声?」傍人答言:「是汝所为来,长者子已死,是彼伎乐音声。」
祇域善能分别一切音声,即言语:「使回还,此非死人。」语已,即便回还。
时祇域即下车,取利刀破腹,披肠结处,示其父母诸亲语言:「此是轮上嬉戏,使肠结如是,食饮不消,非是死也。」即为解腹,还复本处,缝皮肉合,以好药涂之,疮即愈,毛还生,与无疮处不异。
时长者子,即报祇域四十万两金,妇亦与四十万两金,长者父母亦尔,各与四十万两金。祇域念言:「夫为师者须报其恩,今持一百六十万两金,与德叉尸罗国大师宾迦罗。」念已,持金诣师所,头面礼师足,奉上此金:「唯愿大师,哀愍纳受。」师曰:「便为供养已,我不须此宝。」祇域殷勤至到,宾迦罗乃受此金,祇域奉辞礼足而去。
尔时,国中有迦罗越家女,年十五临当嫁日,忽头痛而死。祇域闻之往至其家,问女父曰:「此女常有何病,乃致夭亡?」父曰:「女小有头痛,日月增甚,今朝发作,尤甚于常,以致绝命。」
祇域便进,以药王照视头中,见有刺虫,大小相生乃数百枚,鑽食其脑,脑尽故死,便以金刀披破其头,悉出诸虫,封着甖中。以三种神膏涂疮:一种者补虫所食骨间之疮;一种生脑;一种治外刀疮。告女父曰:「好令安静,慎莫使惊,十日当愈,平复如故,到其日我当复来。」
祇域适去,女母便更啼哭曰:「我子为再死也,岂有披破头脑当复活者?父何忍使人取子那尔。」父止之曰:「祇域生而把针药,弃尊荣位,行作医师,但为一切命,此乃天之医王,岂当妄耶!嘱语汝言:『慎莫使惊。』而汝今反啼哭,以惊动之,将令此儿不复得生。」母闻父言,止不复哭,共养护之,寂静七日。
七日晨明,女便吐气而寤,如从卧觉曰:「我今者了不复头痛,身体皆安,谁护我者?使得如是。」父曰:「汝前已死,医王祇域故来护汝,破头出虫以得更生。」便开甖出虫示之,女见太便惊怖,深自庆幸:「祇域神乃如是,我促得报其恩。」父曰:「祇域与我期言:『今日当来。』」
于是须臾祇域便来,女欢喜出门迎,头面作礼,长跪叉手曰:「愿为祇域作婢,终身供养,以报更生之恩。」祇域曰:「我为医师,周行治病,居无常处,何用婢为?汝必欲报恩者,与我五百两金,我亦不用此金,所以求者,凡人学道法当谢师,师虽无以教我,我甞为弟子,今得汝金,当以与之。」女便奉五百两金,以上祇域。祇域受,以与师,因白王:「暂归省母,到维耶梨国。」
尔时,国中复有迦罗越家男儿,好学武事,作一木马,高七尺余,日日学习,骗上初学。适得上马,久久益习,忽过去失据,落地而死。祇域闻之,便往以药王照视腹中,见其肝反戾向后,气结不通故死。复以金刀破腹,手探料理,还肝向前毕,以三种神膏涂之,其一种补手所获持之处;一种通利气息;一种生合刀疮。毕嘱语父曰:「慎莫令惊,三日当愈。」父承教勅,寂静养视。
至于三日儿便吐气而寤,状如卧觉即便起坐,须臾祇域亦来。儿欢喜出门迎,头面作礼,长跪白言:「愿得为祇域作奴,终身供养,以报再活之恩。」祇域曰:「我为医师,周行治病,病者之家争为我使,当用奴为?我母养我勤苦,我未有供养之恩报母,卿若欲谢我恩者,可与我五百两金,以报母恩。」于是取金以上[木*奈]女,还归罗阅祇国。祇域治此四人,驰名天下,莫不闻知。
又南有大国,去罗阅祇八千里,瓶沙王及诸小国皆臣属之。其王病疾积年不差,恒苦瞋恚,睚眦杀人,人举目视之亦杀,低头不仰亦杀,使人行迟亦杀,疾走亦杀。左右侍者,不知当何措手足;医师合药,辄疑恐有毒亦杀之。前后所杀,傍臣宫女,及医师之辈,不可胜数。病日增甚,毒热攻心,烦懑短气,如火烧身。闻有祇域,即为下书,勅瓶沙王徵召祇域。
祇域闻此王多杀医师,大以恐怖,瓶沙又怜其年小恐为所杀,适欲不遣,畏见诛伐,父子相守,昼夜愁忧,不知何计。
尔时,瓶沙王乃将祇域俱往佛所,头面礼足,而白佛言:「世尊!彼王恶性恐杀医师,为可往不?」佛告祇域:「汝宿命时与我约誓,俱当救护天下,我治内病,汝治外病。今我得佛,故如本愿会生我前。此王病笃,远来迎汝,如何不往?急往救护之,趍作方便,令病必愈,王不杀汝。」
祇域便承佛威神,往到王所,诊省脉理,及以药王照之,见王五藏及百脉之中血气扰扰,悉是蛇蟒之毒周匝身体。
祇域白王:「王病可治,治之保愈,然宜入见太后谘议合药,若不见太后,药终不成。」王闻此语,不解其故,意甚欲怒,然患身病,宿闻祇域之名,故远迎之,冀必有益,且是小儿,知无他奸,忍而听之。即遣青衣黄门,将入见太后。
祇域白太后:「王病可治,今当合药,宜密启其方,不可宣露,宜屏左右。」太后即逐青衣黄门去。
祇域因白太后:「省王病,见身中血气悉是蛇蟒之毒,似非人类,王为定是谁子?太后以实语我,我能治之;若不语我,王病则不可愈。」
太后曰:「我昔于金柱殿中昼卧,忽有物来厌我上者,我时恍惚,若梦若觉,状如魇梦,遂与通情。忽然而寤,见有大蟒,长三丈余,从我上去,则觉有躯。王实是蟒子也,我羞耻此,未曾出口。童子今乃觉之,何若神妙!若病可治,愿以王命委嘱童子,今者治之,当用何药?」
祇域曰:「唯有醍醐耳。」太后曰:「咄!童子慎莫噵醍醐,而王大恶闻醍醐之气,又恶闻醍醐之名,前后坐口噵醍醐而死者,数千百人。汝今噵此,必当杀汝。以此饮王,终不得下,愿更用他药。」
祇域曰:「醍醐治毒,毒病恶闻醍醐是也。王病若微及是他毒,为有余药可以愈之。蟒毒既重,又已遍身体,自非醍醐终不能消。今当煎炼化令成水,无气无味,王意不觉,自当饮之。药下必愈,无可忧也。」便出,见王曰:「向入见太后,已启药方,今当合之,十五日当成。今我有五愿,王若听我,病可即愈,若不听我,病不可愈。」
王问:「五愿尽何等事?」
祇域曰:「一者、愿得王甲藏中新衣未历躯者与我;二者、愿得令我独自出入门无呵者;三者、愿得日日独入见太后及王后,莫得禁呵我;四者、愿王饮药当一仰令尽,莫得中息;五者、愿得王八千里白象,与我乘之。」
王闻大怒曰:「儿子何敢求是五愿?促具解之,若不能解,今棒杀汝。汝何敢求我新衣?为欲杀我,便着我衣,诈作我身耶?」
祇域曰:「合药宜当精洁斋戒,而我来日久,衣被皆尘垢故,欲得王衣以之合药。」
王意解曰:「如此,大佳!汝何故欲得自出入宫门令无禁呵?欲因此将兵来攻杀我耶?」
祇域曰:「王前后使诸师医,皆嫌疑之,无所委信,又诛杀之,不服其药,群臣皆言王当复杀我。而王病已甚,恐外人生心作乱。若令我自出入不见禁呵,外人大小皆知王信我,必服我药病必当愈,则不敢生逆乱之心。」
王曰:「大佳!汝何故日日独入,见我母及我妇?欲作淫乱耶?」
祇域曰:「王前后杀人甚多,臣下大小各怀恐怖,皆不愿王之安隐,无可信者今共合药,因我顾睨之间,便投毒药,我所不觉,则非小事。故思惟可信者,恩情无二,唯有母与妇,故敢入见太后王后,与共合药,当煎十五日乃成故,欲日日入伺候火齐耳。」
王曰:「大佳!汝何故使我饮药,一仰令尽,不得中息?为欲内毒恐我觉耶?」
祇域曰:「药有剂数,气味宜当相及,若其中息,则气不相继。」
王曰:「大佳!汝何故欲得我象乘之?此象是我国宝,一日行八千里,我所以威伏诸国,正怙此象。汝欲乘之,为欲盗以归家,与汝父攻我国耶?」
祇域曰:「乃南界山中有神妙药草,去此四千里,王饮药宜当即得此草,重复服之,故欲乘此象诣往採之,朝去暮还,令药味相及。」王意大解,皆悉听之。
于是祇域煎炼醍醐,十五日成,化如清水,凡得五升,便与太后王后俱捧药出,白王:「可服,愿被白象预置殿前。」王即听之。
王见药但如清水,初无气味,不知是醍醐,又太后、王后身自临合信其非毒,便如本要一饮而尽。祇域便乘象,径去还罗阅祇国。
尔时,祇域适行三千里。祇域年小力膂尚微,不堪疾迅,头眩疲极,便止息卧。
到日过中,王噫气出闻醍醐臭,便更大怒曰:「小儿敢以醍醐中我,怪儿所以求我白象,正欲叛去?」
王有勇士之臣名曰乌,神足步行能及此象,即呼乌曰:「汝急往逐取儿来,生将以还,我欲目前捶杀之。汝性常不廉,贪于食,故名为乌,此医师辈多喜行毒,若儿为汝设食,慎莫食也!」
乌受勅便行,及之于山中,曰:「汝何故以醍醐中王,而云是药?王故令我追呼汝还,汝急随我还,陈谢自首庶可望活,若故欲走,今必杀汝终不得脱。」
祇域自念:「我虽作方便求此白象,复不得脱,今当复作方便,何可随去?」乃谓乌言:「我朝来未食,还必当死,宁可假我须臾,得于山间啖果饮水,饱而就死乎!」
乌见祇域小儿,畏死惧怖言辞辛苦,怜而听之曰:「促食当去,不得久留。」
祇域乃取一梨,喫食其半,以毒药着爪甲中,以分余半,便置于地;又取一杯水,先饮其半,又行爪下毒于余水中,复置于地。乃叹曰:「水及梨皆是天药,既清香且美,其饮食此者,令人身安,百病皆愈,气力兼倍,恨其不在国都之下,百姓当共得之,而在深山之中,人不知也,便进入山索求他果。」
乌性既贪,不能忍于饮食,又闻祇域叹为神药,亦见祇域已饮食之,谓必无毒,便取余梨食之,尽饮余水,便下痢,痢如注水,躃地而卧,起辄眩倒,不能复动。
祇域曰:「王服我药,病必当愈,然今药力未行,余毒未尽,我今往者,必当杀我。汝无所知,起欲得我以解身负,故使汝病,病自无苦,慎莫动摇,三日当差;若起逐我,必死不疑。」便上象而去。
祇域则过墟聚,语长伍曰:「此是国王使,今忽得病,汝等急往,舁取归家,好养护之,厚其床席,给与糜粥,慎莫令死,死者王灭汝国。」语毕便去,遂归本国。
长伍承勅,迎取养护,三日毒歇下绝,乌便归见王,叩头自陈曰:「我实愚痴,违负王教,信祇域言,饮食其余水果,为其所中,下痢三日,始今旦差,自知当死。」
比乌还三日之中,王病已差,王自追念:「悔遣乌往行。」见乌来还,且悲且喜曰:「赖汝不即将儿来,当我恚时必当捶杀,我得其恩,命得生活,而反杀之,逆戾不细。」即悔前后所抂杀者,悉更厚葬,复其家门赐与钱财。思见祇域,欲报其恩,即遣使者,奉迎祇域。祇域虽知王病已差,犹怀余怖不复欲往。
尔时,祇域复诣佛所,接足顶礼,白佛言:「世尊!彼王遣使来唤,为可往不?」
佛告祇域:「汝本宿命已有弘誓,当成功德何得中止?今应更往,汝已治其外病,我亦当治其内病。」
祇域便随使者去,王见祇域甚大欢喜,引与同坐,把持其臂曰:「赖蒙仁者之恩,今得更生,当何以报?当分国土以半相与,宫中婇女,库藏宝物悉当分半,幸愿仁者受之。」
祇域曰:「我本为太子,虽实小国亦有民人珍宝具足,不乐治国故求为医,当行治病,当用土地婇女宝物为?皆所不用。王前听我五愿,外病已愈,今若听一愿,内病可复除愈。」
王曰:「唯听仁教,请复闻一愿之事。」
祇域曰:「愿王请佛从受明法。」因为王说佛功德巍巍特尊。王闻大喜曰:「今欲遣乌臣以白象迎佛,可得致不?」
祇域曰:「不用白象,佛解一切,遥知人心所念。但宿斋戒清净,供具烧香,遥向佛作礼,长跪白请,佛必自来。」王如其言。佛明日与千二百五十比丘俱来,饭食已毕,为王说经。王意开解,便发无上正真道心,举国大小,皆受五戒,恭敬作礼而去。
又[木*奈]女生既奇异,长又聪明,从父学问,博知经道,星曆诸术,殊胜于父,加达声乐,音如梵天。诸迦罗越及梵志家女,合五百人皆往从学,以为大师。[木*奈]女常从五百弟子,赞授经术,或相与游戏园池,及作音乐。国人不解其故,便生讥谤,呼为淫女,五百弟子皆号淫党。
又[木*奈]女生时,国中复有须漫女及波昙女,亦同时俱生。
须漫女者,生于须漫华中,国有迦罗越家,常笮须漫以为香膏,笮膏石边忽作瘤节,大如弹丸,日日长大至如手拳,石便爆破,见石节之中有聚,聚如萤火,射出堕地,三日而生须漫,又三日成华。华舒中有小女儿,迦罗越取养之,名曰须漫女,长大姝好,及才明智慧,亚次[木*奈]女。
尔时,又有梵志家浴池中自然生青莲华,华特加大,日日长益,如五升瓶,华舒见中有女儿,梵志取养之,名波昙女,长大又好,才明智慧如须漫女。
诸国王闻此二女颜容绝世,交来求娉之。二女曰:「我生不由胞胎,乃出草华之中,是与凡人不同,何宜当随世人乃复嫁耶?」闻[木*奈]女聪明容貌绝世,无与匹者,又生与我同体,皆辞父母,往事[木*奈]女,求作弟子,明经智慧,皆胜此五百人。
尔时,佛入维耶梨国,[木*奈]女便率将弟子五百人出迎佛,头面作礼,长跪白言:「愿佛明日到我园中饭食。」佛默然受之。[木*奈]女还归,办其供具。
佛进入城,国王又出宫迎佛,礼毕长跪请佛:「愿明日到宫饭食。」佛言:「[木*奈]女向已前请,王后之矣。」
王曰:「我为国王,至心请佛,必望依许。[木*奈]女但是淫女,日日将徒五百淫弟子,行作不轨,何为舍我而应其请?」
佛言:「此女非淫女,其宿命有大功德,已供养三亿佛。昔曾又与须漫、波昙女,俱为姊妹,[木*奈]女最大,须漫次之,波昙最小,生于大姓家,财宝饶富,姊妹相率,供养五百比丘尼,日日施设饮食,及作衣服,随所无乏,皆悉供之,尽其寿命。三人常发誓言:『愿我后世逢佛,得自然化生,不由胞胎,远离秽垢。』今如本愿,生值我时。
「又昔虽供养比丘尼,然其作豪富家儿,言语娇溢,时时或戏笑比丘尼曰:『诸道人于邑日久,必当欲嫁。迫有我等供养捡押,不得放恣情意耳。』故今者受此余殃,虽日赞经道,虚被淫谤。此五百弟子,时亦并力相助供养同心欢喜,今故会生,果复相随。
「祇域尔时为贫家作子,见[木*奈]女供养,意甚慕乐,而无资财,乃常为比丘尼扫除,扫除洁净已,辄发誓言:『令我能扫除天下人身病秽如是快耶!』
「[木*奈]女怜其贫穷,又加其勤力,常呼为子。其比丘尼有疾病时,常使祇域迎医及合汤药,曰:『令汝后世与我共获是福。』祇域迎医所治悉愈,乃誓曰:『愿我后世为大医王,常治一切身四大之病,所向皆愈。』皆宿日因缘,今故为[木*奈]女作子,皆如本愿。」王闻佛语,乃长跪悔过,却期后日。
佛明日便与诸比丘,到[木*奈]女园,具为说本愿功德。三女闻经开解,并五百弟子,同时欢喜,出家修行,精勤不懈,皆得阿罗汉道。
佛告阿难:「汝当受持,为四众说,莫令断绝。一切众生,慎身口意,勿生憍慢放逸。[木*奈]女往昔时,嘲戏比丘尼故,今被淫谤。汝当修行身口意业,恒发善愿,闻者随喜信乐受持。莫生诽谤,堕于地狱,余报畜生,经百千劫,后报为人贫穷下贱,不闻正法,邪见家生,恒值恶王,身不具足。汝当修行受持读诵,尽未来际常使不绝。」
尔时,阿难从座而起,稽首礼足长跪合掌,白佛言:「世尊!此法之要当名何经?」
佛语阿难:「此经名曰『[木*奈]女祇域因缘经』,修行法用如上,供养比丘、比丘尼,施药迎医,随喜发誓,今获果报,如是受持。」
佛说经已,大众、人民、天龙八部,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佛说[木*奈]女祇域因缘经